钱茂选在万达影院招待这些院线负责人，还有一点小心思。
那就是：万达院线是华夏第一大院线，在整个电影市场占有率高达16.5%。
也就是说，仅仅只是万达院线一家，就占了华夏电影市场约六分之一的份额。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相当于只要搞定了万达院线，那排片基本上不成问题了。
今天。
既然钱茂来到了万达影院，那万达的院线负责人定然会给三分面子。
果然，留下来的十名院线负责人，万达代表赫然就在其中。
这人名叫罗友文，四十五岁，微胖，但目光如炬，即使站在那里也有一股无形的威严，显然是久居高位而养成的气质。
万达院线能有今天的规模，虽然主要是集团的影响力，但罗友文也功不可没。
因为罗友文此人在电影上的眼光出奇的毒辣。
在过去数年中，他便挖掘出了十几部本来不被影院看好，但却质量不错的好电影，最终的票房果然印证了他的判断。
这些电影的成绩，也让万达影院稳坐了华夏院线第一的位置。
导致现在。
整个华夏的院线圈子，许多人都是向万达影院看起，它力推什么电影，其它院线便推什么电影。
反正跟着万达走，不会有错！
“钱总，那就一起去看看这部电影。”
罗友文脸上带着微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即便是《精武英雄》这样的三无电影，但他脸上依然看不到半点不耐烦，而是笑容温和、表情谦逊。
钱茂伸出手，跟罗友文握了握：“感谢罗总的支持，腾出宝贵的时间来观影。希望《精武英雄》这部电影，不会让您认为会浪费时间。”
“钱总客气。”
罗友文微笑道：“我一向相信钱总您的判断。若是《精武英雄》一无所成，我想定然不会让您特意提起它。所以我对这部电影，还是很有期待的。”
以钱茂的阅历，也分辨不出罗友文这番话有几分真意。
但面子上肯定是给够了。
其实虽然他认为王默的这部《精武英雄》可圈可点，但这毕竟是他个人的看法。罗友文的观感到底如何，还得看等下的结果。
如果罗友文觉得不行，那他也毫无办法。
“小王啊，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钱茂心中暗道。
如果不是王默在公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怎么可能会为一部三无电影如此耗费精力？
即使他觉得拍的再好，也不至于让他亲自出面。
派一名经理处理此事便绰绰有余。
……
电影在下午三点正式开始。
因为人不多，所以罗友文特意选了一个只能坐二十来人的小包厢。
除了十名院线负责人，其他人都是云海传媒的高管以及剧组成员。
当电影正式放映后。
钱茂特意看了罗友文一眼。
只见坐在沙发椅的罗友文并没有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上面，而是坐得笔直，眼睛紧盯着屏幕，脸上透露出专注和认真。
甚至手上还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准备随时做笔记。
“果然，成功没有偶然。”
钱茂暗暗点头。
就凭罗友文对这样一部看着没有丝毫可取之处的电影都如此上心，便知道对方能够有如此大的名气，是凭实力取得的。
一分钟。
两分钟。
随着电影剧情的展开，小包厢里愈发显得安静。
除了电影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人发出其它的动静。
钱茂因为看过电影，所以大部分注意力一直都在院线负责人身上，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因为凭借这些人的面部表情，他就可以稍稍判断出对方心理的想法。
只是，无功而返。
能成为院线负责人，面部管理似乎都十分的强。
无论电影里面打斗如何精彩，几人脸上既然保持着平静，只有电影反光强烈的时候，钱茂才能发现有那一一两个人的眼神稍有变化。
至于他重点关注的罗友文，除了经常低下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其他时间全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这些老狐狸。”
钱茂心道，放弃了从表情来捕捉对方想法的念头。
直到电影结束。
唰！
灯光亮起。
十名院线负责人几乎是同时闭上眼睛，似乎在适应光线的亮度，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
大家陆陆续续睁开眼。
钱茂站起来，笑着道：“感谢大家赏光，不知道诸位对这部电影观感如何？我们决定让电影在十月十九日上映，关于排片的问题，就拜托几位老总了。”
几位院线负责人都没说话，而是齐刷刷看向罗友文。
显然，在等待着这位带头大哥的决定。
“我们私聊。”
罗友文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将钱茂带到了一个单独的会客厅。
两人刚刚坐下。
罗友文就开口了：“钱总，您确定这部电影的投资为两千万？”
“当然。”
钱茂点头。
罗友文微笑道：“不如钱总将它打包卖给我们万达院线，您觉得怎样？我可以出价五千万，如此一来您公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三千万。我们来承担上映后的所有风险。”
听到这番话。
钱茂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他摇摇头：“罗总您说笑了。”
“六千万。”
“不是。”
“八千万。”
“我……”
“一亿，这已经是我权限内可以决定的最高价了。我想钱总您总该没意见了吧？毕竟一部电影，票房至少要达到四亿以上，才有上亿的纯利润。而像《精武英雄》这样的三无电影，票房能否有四亿，完全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对于您来说，可以轻松赚到八千万。而我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去博一个未知的票房。您千万不要认为我出价越来越高，就认为这部电影有着无限的未来，我只是觉得它挺不错，有一定的票房市场而已。但四亿票房差不多就是它的极限了。我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所以才会去搏一把。我想换成刚才看电影的任何一个院线代表，您哪怕出五千万，他们都不会买。”
罗友文盯着钱茂，眼里透露出真诚。
钱茂感受到了罗友文的诚意，他知道对方说的大概率是实话。
因为他原来的判断是，《精武英雄》虽然看起来很有感觉，但能有两三亿票房就已经是不小的奇迹。
而罗友文却给出了四亿票房的高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判断。
只是……
钱茂苦笑：“罗总，不是我不答应，是我也做不了主。因为《精武英雄》并非是云海传媒独资的电影，公司只占三分之一的股份。还有三分之二在别人手中。”
“谁？”
“王……言。”
“这是谁？”
“就是这部电影的编剧。”
“能否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几分钟后。
罗友文挂断了电话，无奈摇摇头。
因为王默毫不犹豫拒绝了他的话，甚至他将价格开到了1.2亿的天文数字，王默依然没有任何犹豫回绝。
这就没办法了。
虽然他感觉《精武英雄》超出了他的意料，可还不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
在他看来，这部电影即使加上万达的全力宣传，票房能够超出4亿的概率也只有50%。
至于超过5亿？概率不足10%。
钱茂有些尴尬：“那孩子不懂事。”
罗友文倒是面色如常，微微一笑：“钱总多虑了，做买卖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谈不上懂事不懂事。他不同意很正常。那现在，我们还是谈谈排片的事吧。”
“好。”
钱茂点头，心中有些没底。
虽然从罗友文的举动，他能判断出对方挺看好《精武英雄》，但王默就这样拒绝了对方的买断要求，不知道罗友文会不会心生芥蒂，然后故意压制排片。
正当他心思泛滥时。
罗友文开口了：“十月一直都是电影黄金月，各大电影公司神仙打架，包括钱总您的公司云海传媒。所以哪怕《精武英雄》是在差不多十月下旬播出，可依然腾不出太高的排片。”
听到这。
钱茂心咯噔一下。
果然啊……
但很快，他眼珠子猛瞪。
只见罗友文继续道：“我算了一下，万达院线前期最多只能给出10%的排片。后续要看票房来做调整。”
“多少？”
“10%，当然到时候若是十月份其它电影票房不太理想，或许可以将排片调高到12%-13%左右。”
钱茂心中剧震。
10%！
他本来以为，万达院线能够给到6%左右的排片，就顶天了。甚至还是看在云海传媒的面子上才能给出6%的排片。
可没想到，在被王默拒绝后，罗友文居然还给出了10%的排片。
对于这样的排片，钱茂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十分钟后。
其他几名院线负责人都知道了万达院线给出的排片，这些人本来就对电影有了一些判断，所以综合万达院线的排片，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我们中影院线，可以给12%的排片。”
“我们幸福列车，能拿出9%的排片。”
“华夏联合，给8%。”
“金门影业，给10%。”
“……”
十个院线，最低给出了8%的排片，最高给出了12%的排片。
平均排片，大约在10%左右。
这样的排片率，在十月黄金期间，算是极为可观了。
当十大院线负责人纷纷签好合同后，哪怕是钱茂都有些恍惚。
因为在这样的排片下，《精武英雄》注定了会有不错的票房。
这部投资仅仅两千万的电影，恐怕真的会赚不少钱。
然后……
他忽然想起了林觉民。
心中突然有种知己感，如果《精武英雄》票房真的可以干到四亿以上，那林觉民的败家行为，似乎不输于自己啊？
想到这，钱茂感觉心中舒畅了许多。
嗯……有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