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汗速去速回,去时脚步沉重,回时汗如浆出。他急急忙忙找到阿巴亥,屏退所有仆人,跪地哭道:“女主子,祸事来了。”
阿巴亥还想着达尔汗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可看达尔汗这架势不但没能搞定周青峰,反而是被周青峰给搞定了。
“说,又怎么了?”
“那个周青峰是明国锦衣卫的人,他们师徒三人来我们建州部根本就不安好心,而是意图除掉我们大汗。这次制住大妃是想让大妃给大汗下毒。”
达尔汗把周青峰的原话复述一遍,就被自己描述的情况给吓的体若筛糠。他不停磕头道:“女主子,你千万不要害大汗呀。我们女真几百年一直在自己打打杀杀,是大汗将我们统一起来。我们真不能对不起大汗呀。”
汉族可以讲三皇五帝,可以讲秦皇汉武,可以讲唐宗宋祖,可以讲一大堆的历史人物,一大堆的英雄豪杰。这其实不是常态,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可没这么深远的历史底蕴。
法国人也就讲讲拿破仑,德国人讲讲俾斯麦,英国人大概能从维京入侵讲起,再往前就是法兰克帝国和罗马帝国的时代,宗教和人种都不一样,根本扯不到一起去。至于美国,咱就不要在历史这个话题上欺负别人了。
从女真人的角度来讲,努尔哈赤确实是改天换地的一代人杰。他对于女真,就好像铁木真对于蒙古,都是其民族历史上仅有的光辉。可女真和蒙古就只能吹一吹努尔哈赤和铁木真,然后没有然后了......。
正因为努尔哈赤的重要,达尔汗一边说一边磕头,那架势好似若是阿巴亥不答应,他立刻就会去死。阿巴亥听的这消息也是犹如惊雷落地,震撼莫名。
只是看达尔汗磕头磕的头皮都流血,阿巴亥又气急的一脚踢在其肩头骂道:“你当我傻么?大汗是我最大的依靠,哪有把自己弄得无权无势,再去祈求敌人饶恕的?这种条件,想也想得到我宁死也不会答应。那周小子肯定还有别的话,快说!”
“是是是,周小子心肠真是歹毒,大妃却聪慧的很,自然不会中他的诡计。,是奴才糊涂了。”达尔汗一脸血泪,却欢喜的爬起来道:“他还说要立褚英为新的大汗,还说大妃可以嫁给褚英,富贵不变。他还说这是底限,要么答应,要么就让大妃去死。”
先提一个对手绝对不会答应的要求,再提一个可以商量的要求。周青峰希望通过提升对手的心理预期来达成目的。不过阿巴亥也非常人,听完这事后不禁凝神皱眉,心里开始盘算。
“不对,周小子鬼的很。不能他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阿巴亥想起三方钳制那一晚,周青峰跟另外两个女刺客明明不是一伙的,甚至是敌对的,怎么一眨眼就联手来对付自己,对付大汗?
“那么大妃的意思是......?”达尔汗已经慌『乱』,只能听阿巴亥的主意。
阿巴亥又问道:“那小子还说了什么?”
“他说今晚他要去把大贝勒放出高墙监牢,要大妃出面劝褚英乖乖听话?”达尔汗说道。
“劝褚英?”阿巴亥都想大笑几声,“褚英就是个疯子,他在建州部闹得人人厌恶,连大汗都想谋害。他儿子杜度都不喜欢他,我怎么劝得了?”
阿巴亥忽然心头有些明悟,霍然起身来回踱步。联系周青峰来赫图阿拉的所作所为后,她肯定的说道:“那小子是在诈我们,他根本就是在胡闹。什么毒杀大汗,扶褚英上位,全都是假的,他没那么大能耐,就是想闹一场大『乱』子。”
“闹一场大『乱』子?”达尔汗不解的问道:“这对周小子有什么好处?”
好处?
是啊,没好处的事怎么会有人做呢?
阿巴亥和达尔汗对此都有疑『惑』,半晌后阿巴亥幽幽开口说道:“大汗想在明年的一月一日建国,国号大金,额尔德尼将上尊号‘英明汗’,大典在暗暗准备好久了。建国之后,我们建州部就能团结整个女真的力量和明国对抗。明国朝廷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啊......,达尔汗一声惊叫,猛然从地上窜起怒道:“我们女真被明国欺负了数百年,天生大汗救我等于水火。现在我们要立国,明国朝廷肯定是要来破坏的。不能让那周小子得逞,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达尔汗转身要走,阿巴亥却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你杀了周小子,是想把主子我赔进去么?”
达尔汗正热血沸腾,见阿巴亥阻止又再次跪倒哀求道:“大妃,要不这次你牺牲一二,万万不能让那些明国人得逞啊。我们这些年过的多苦,大妃你是知道的。
盐,茶,铁器,布匹,明国卡我们的脖子卡了多少年?明国边关盘剥甚重,其官吏随意抬价,胡『乱』收税。我女真人缺医少『药』,经常无衣无食,还要拿出仅有的家畜去换,才能得少许货物。我们过的太苦了。”
“你说这些有屁用。”阿巴亥才不管达尔汗如何哭诉,她怒声喝道:“建州部立国,你个乌拉部的凑什么热闹?大汗这三十年来攻杀乌拉部多少回?杀了我们多少人?现在你还要我这个主子赔上『性』命,你到底是我乌拉部的奴才,还是建州部的奴才?”
嘚......,达尔汗额头汗出,无言以对了。
吵吵半天,阿巴亥也觉着脑仁疼。她扶额靠着梳妆台,沉『吟』低语道:“我会暗暗提醒大汗注意明国,周小子这事我们也不参合。他对我们建州部了解太少,就算把褚英救走又能如何?杜度都不听他父亲的话,建州部还有谁会跟着褚英?周小子翻不起大风浪的。”
“那么我们......。”达尔汗语气软化下来,问道。
“去问问周小子,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给我解毒?若只是要出面跟褚英说几句,我去是了。其他的,我们不去告密,却也别指望我们会『插』手。”阿巴亥算是把己方的底限设定了。
这摆明就是撇身事外,有麻烦也让达尔汗担责。可达尔汗作为奴才就是要替主子分忧的,他蔫蔫的点头又出门去‘丹『药』坊’找周青峰。
对于阿巴亥不肯合作直接弄死努尔哈赤,周青峰很是失望,也明白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于是双方约定今晚去把褚英放出来捣『乱』,然后周青峰和二女撤离赫图阿拉,撤离前给阿巴亥解除蛊虫。
周青峰还藏了个小心思——之前袁轻影说可以找比谷元纬更强的人消耗真元解除他身上的截脉术,现在这人选自然就是褚英了。只要跟褚英讲清楚当前的状况,又有阿巴亥的手下作证,周青峰不愁那个疯子不乖乖就范。
解除‘截脉术’,说不定还能匹配上一份初始真元重新修行,想想那滋味真是美美的。届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周青峰就可以摆脱谷元纬的束缚,开开心心的回到抚顺,远远离开辽东去其他地方,进行后续的发展大计。
阿巴亥同意了这事,时间约在天黑前。她要求放出褚英后立刻给她解除蛊虫。袁轻影借助‘补天石’,伤势恢复的速度很快,也同意帮周青峰一把后尽快离开赫图阿拉这个险地。三方都算计的很好,阿巴亥甚至派达尔汗赶了自己的马车到‘丹『药』坊’接二女到高墙监牢。
为了确保安全,周青峰借叶娜的灵力开‘天眼’。周遭所有身具修为的人在他眼里都无法躲藏,一切陷阱埋伏都会被他警觉——不过一切安然无恙,至少在他们抵达高墙监牢时是如此。
阿巴亥再次见到周青峰三人,那真是分外眼红。堂堂建州大妃被人扇耳光,这可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更可恨的是周青峰还粗暴的用手『摸』了她私密之处。换个汉家女子,这要么上吊,要么就只能出嫁了。
“进去吧,别拖时间了。”阿巴亥迫不及待想要把蛊虫取出来,“待会见了褚英,我来跟他说,保证他乖乖听话。”
之所以把阿巴亥拉过来,也是想让褚英认清形势,不要再出什么非分之想。不过等袁轻影破开高墙监牢的禁制,一伙人见到的褚英却是趴在牢笼内蔫不拉几的倒霉样。
“昨天这家伙还威风的很,今天怎么这样了?”叶娜最是戒备,直接把她的守护使给召唤出来。可见到的褚英却跟条癞皮狗似得,毫无威慑力。
阿巴亥和达尔汗已经两年没见褚英了,想不到昔日不可一世的建州大贝勒居然落得如此可怜的下场。周青峰也疑『惑』的靠近瞄了瞄,“这家伙该不会死了吧?”
牢笼内的褚英跪在地上,两只手被锁链拉住,脑袋耷拉着朝下垂,呼吸微弱,真的一副濒死的惨状。听到有声音,他微微抬头看了眼。见到是昨晚上来的人,他连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说道:“给我吃点东西,我要喝水,把我放出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们。”
嘚......,昨晚被周青峰等人戏耍一通,暴怒的褚英奋力啸叫进行发泄。这会纯粹是体力耗尽,饿昏头了!
现在的态度,好得不能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