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二天从地窖中出来的时候,看着满目废墟的小村庄,闻到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我的心里是多么的绝望吗。诸位,那时昨夜还是人来人往,相互打着招呼,充满着美好与欢笑村庄,一夜之间,就是废墟了,这种感觉,在坐的各位,你们能体会到吗”
毛孩的情绪激动,但是此时没有人会去干扰他,他需要发泄出来,他憋的太久了。
“我当时怕了,我不想管这些事,我带着我娘,准备离开,可是离开的每个城门口都排查着路引。每个人的包裹都被翻出,我没办法,又不知道哪还容得下我。就当我还在犹豫之际,我看到了一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一回头,发现那个身影,正是我的一个仇家,他正和昨天砍下张大哥头颅的将领在聊着天。就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留下来,进行我的计划。于是我便来到了现在的小渔村,当然,我还是用毛孩的身份和他们接触。同时,他们也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我便用黑袍遮身,用面具遮住脸,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真相。所以他们只知道黑衣人,但是并不知道黑衣人是我。”
韩忠听完毛孩说的的一切,若不是顾及自己钦差的颜面,他都想骂脏话了。自己为官从政多年,从没听过如此触目惊心的案件。
“毛孩,本钦差且问你,你所言是否属实。”
毛孩重新跪下双手抱拳:“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那我问你,你说的那账册和那个木牌在哪?”
毛孩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和一个木牌,吴晴看的清,那木牌是京畿处暗探的专用木牌。
一旁的秦双月也看的真切。
将这两样东西呈给了韩忠,韩忠拿到手翻看了几页,眉头越皱越深,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将账册放在一旁。
“毛孩,你说你看到那天屠村首领的模样。他是何人,你可还记得。”
毛孩看向常坤坐着的方向。
“我记得,化成灰我都认得。”他用手指着常坤的身后。
“他就是前巡防营主将,现闽南总兵,赵阳。”
此言一出,顿时炸开了锅。诸位大人纷纷交头接耳。
连包正和公孙止也交谈了起来。
赵阳异常的淡定。
“荒谬,本将对你所说之事闻所未闻。当年,本将所杀之人都为倭寇,而那村落。皆为倭寇所屠。你这是凭空捏造。诬陷朝廷命官。”
然后赵阳转身对这韩忠说道:“大人,此人妖言惑众,勾结军士,蛊惑百姓,谋取军需物资,此人的话不能信呀。说不定这所谓的证物都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请大人三思。”
韩忠还未说话,秦双月却站了出来。
“赵总兵,你是说我京畿处的令牌会被人造假吗?”
说罢便向韩忠请示,需要拿令牌一看。
韩忠准许后,秦双月便拿着令牌看了下代号,然后便将金牌直接扔进火里。
秦双月的举动,让毛孩惊吓不已。便准备站起来去抢回扔进火堆里的令牌。却被吴晴拦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吴晴要拦着他,但是他信任吴晴。
片刻之后,秦双月用掌风隔空将令牌取了出来。拿在手里。
“赵总兵,你看仔细了,我京畿处的令牌,水火不侵,而每个令牌背后都有他们的代号。他们所有的档案都在我京畿处放着。这几年,我们也在追查。只不过一无所获。不过我可以确定这块令牌属于张大合,他是我京畿处的密探。”
秦双月转身对着韩忠说道:“钦差大人,我京畿处可以确定,张大合确为京畿处驻闽南密探。”
此言一出,几乎坐实了毛孩说的是真话。
赵阳仍说道:“那也有可能,是他害了张大合,然后故意将这脏水泼在我的身上。”
确实从证据链上可以看出没有硬性的指标可以说明赵阳有问题。所以赵阳才可以如此的狡辩。
毛孩见状,起身对着赵阳说道:“你真的不认识我是谁了吗?还是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赵阳仔细看着面前的毛孩,又想到之前他的真名:付天豪。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毛孩同时冲着韩忠说道:“草民付天豪,请钦差大人做主,为我洗清冤屈。”
韩忠看着跪在面前的毛孩说道:“现在再说这个案子,你的冤屈本钦差答应你。等本钦差查明这次事情之后,自然会为你做主。”
毛孩跪在地上再次说道:“我的冤屈,和这案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请大人恩准,让我说出来。”
韩忠面色一沉,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账本,已经是骇人听闻了。难道还有隐情吗。
“既然如此,你说吧。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毛孩起身之后,连忙去扶张二哥,
张二哥因为跪地太久,毛孩扶了两次才将他扶起。
扶起张二哥之后,毛孩才开口讲述着他的故事。
“钦差大人,诸位大臣,我真名姓付,叫付天豪,是山东济南人士,家中原本世代经营和开采铁矿。想必诸位应该都听过银岭铁矿。当时银岭铁矿是我们付家几代人的心血。”
韩忠打断了毛孩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银岭铁矿?你是付飞虎什么人。”
韩忠军旅出身,又一直在军机处,而铁矿历朝历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他对南朝内的铁矿分布都如数家珍,所以当毛孩刚一自报家门,韩忠就马上想了起来。
毛孩回答道“正是家父。”
韩忠似乎想了起来说道:“前几年,银岭铁矿发生坍塌,付飞虎接受济南府调查。可是在调查之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然后这银岭铁矿就由朝廷代为监管,因为坍塌太过于严重。所以至今都还没有整修完毕。”
毛孩说道:“钦差大人你说的这些,都是在卷宗上看到的,也就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那今天我就说说你们不知道的。”
毛孩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我付家祖传的铁矿,规模巨大,每年的开采率和成品率在同行中都是领先的存在,大部分都供给了兵部,和工部。那时候我家虽比不上皇商却也富裕有余。也算得上是济南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去矿上,发现数量不对,他提供给兵部和工部的原铁矿,足足少了一半有余,在翻找兵部和工部给的存根,却根本找不到,于是,他就去找到了账房,账房却说,最近产能低下,从矿洞里拉出来多少,就给多少。只能提供这么多,父亲一开始也没有怀疑亲自下矿之后,发现也确实如此,便不再多问,因为矿里有时产量多,有时产量少,总之只要一年的总量能满足朝廷的需要即可。直到有一天,父亲外出应酬,在另一包厢的门口听到了几人在说着什么,偷偷的将铁矿运出到另一个地方什么的,我父亲当时的酒就醒了,然后他再准备听下去,却发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低。父亲一下子就联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于是在此之后之后,父亲就开始了暗中调查,他晚上偷偷的来到矿上,发现,开采出来的铁矿,被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放在推车里,被送往自家的仓库,一部分被偷偷装到矿山后的一个运货的马车上。第二天父亲去自家的仓库中查看,果然货仓的矿石,还是和以前一样,少了一大半。父亲知道出了内鬼,他不动声色的每天夜里都悄悄去矿上,发现他们不是每天都在运铁矿石,而是有规律的分批运送。私自贩卖铁矿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父亲本想报官,可是想了想觉得还是没有证据,于是便在摸清了对方的偷运规律之后,开始进行了漫长的跟踪。”
毛孩的表情开始变得悲伤起来,也难怪,在年纪比吴晴还小的情况下,他经历了太多。
“直到有一天,父亲回家,他偷偷的藏了一样东西,我是无意当中偷偷看见的。母亲不知情,而父亲也没发现我。我好奇的偷偷打开父亲藏的东西。这才发现,是一封密信,和一本账册明细,密信上有火漆我不敢动。于是将它们放回了原处。再后来,父亲去了矿上,可是当天矿上就发生了爆炸。是火药师没有掌握好火药的斤两。而庆幸的是,父亲当时因为内急,而还没来得及进入矿井。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意外,而是冲着父亲来的,可是这时附近已经下了济南府大狱,我连忙将密信和账册进行转移。也好在我转移的足够了快,当天我家就被官府查封,之前济南府平日和我父亲推杯换盏的官员们,仿佛商量好的一般,都避而不见。当时母亲变卖了家里能变卖的所有东西。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就这样,父亲出狱的时候,也只剩下半条命了,不久便西去了,而母亲被当时的山东守将踢了一脚,一直到今天都留下病根。这些我不忍又能怎么样,报官无门,所有的冤屈只能吞到肚子里,之后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受到无形的阻力,连生活起居都被人监视,我明白,那是那封密信和账册带来的危险,同时我也知道,那两个是我的护身符。我好不容易带着母亲躲过重重耳目,从济南府跑到这偏远的小渔村来。然后发生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韩忠听完毛孩的叙述,也有些泪目。
“毛孩,你说的这冤屈,与本案,有何关联?”
毛孩盯着赵阳,赵阴兄弟二人。眼里仇恨的火焰似乎要将二人吞灭。 他指着赵阳说:“他就是当年的山东守将,我父亲就是他亲手抓入狱中,我母亲就是被他踹了一脚。我在张大哥家地窖就是看到了你。”
“而他”毛孩的手又指向赵阴。
“他就是当年我家的火药师,每次见到我都要像狗一样叫我一声少东家的畜生,就是他当年用火药炸毁了矿洞,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而如今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朝廷命官。”
“钦差大人。”毛孩再次喊着韩忠。
“您手上的账册,应该是下册,所以有些账目,您看不明白,而我手里站在那本是上册,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将我付家铁矿,运送多少给了倭人,换取了多少真金白银,而又暗中将军需物资,武器和粮食卖给了倭寇,从中获得了大量的暴利,钦差大人,睁开眼看看吧,这闽南军营的武器,旧的旧,破的破。如果我们不用这个办法,将武器掉包,恐怕这武器过不了多久就会用在我们的头上,我承认,我们这么做犯了杀头的大罪,但是我们不后悔,我们每家每户都参与了,我们每家每户有能力的都将老弱妇孺送去了镇上。,壮年男丁,都拿起了武器,穿上了盔甲,我们自己守护自己的土地,家人。我们有我们的担当,与倭寇决一死战,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倒卖物资,贩卖武器,屠害百姓,冒领军功,我说的对吗?南朝一品大员,闽浙总督,常坤。”
此言一出。常坤怒拍案台。“荒唐,污蔑,信口雌黄,迷惑百姓,你这是颠倒是非污蔑朝廷重臣。韩大人,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一旁的张二哥万一忍不住。直接冲上去,抡起拳头,准备和赵阳拼命,嘴里高呼“狗官,我要你给我哥偿命。”
赵阳身为武官,自然随身配戴佩刀,他抽出佩刀,就冲着张二哥砍去。就在刹那间,一颗小石子出现,打在张二哥的腿上。张二哥本就跪久了,腿软,给石子这么一打。顿时跌倒在地上,这一跌倒,顿时躲过了赵阳的一刀。
而同时一把飞刀急射而出。快到赵阳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插在了他持刀的手腕上。刀落地之后,赵阳才感到疼痛。
而吴晴则依然是那样人畜无害的说道:“赵总兵,在钦差面前还是不要动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