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管事和其党羽转眼间便已被上京府如狼似虎般的捕快们五花大绑地带走。
荣亲王则再次钻入轿内扬长而去,与此同时,秦礼也以需要审讯案件为由,向宝亲王施礼之后行色匆匆地离去。只剩下宝亲王仍停留在原地。
宝亲王迈步走到吴晴身旁。
\"依你所见,这些被上京府抓走之人将会有何结局?\"
吴晴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恢复镇定答道:\"回王爷,我想应是依据贵国律法予以惩处罢。\"
宝亲王嘴角泛起一抹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
\"他们恐怕皆无缘目睹明日晨曦之景咯。\"
吴晴虽面露惊愕神色,然心中实则并未掀起丝毫涟漪。毕竟宝亲王所言是吴晴早已料到之事,只是未曾宣诸于口而已。
宝亲王接着说道:“你是聪明人,其实你已经猜到了那些人的下场。只是没说出来。”
此言一出,吴晴有些尴尬。好在宝亲王并不在乎。
“本王倒是还有个疑问。想要问问你。”宝亲王面带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吴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吴晴见状,心中一紧,但还是赶忙回答道:“王爷请讲,吴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到回应后,宝亲王这才松了口气,开始仔细端详起吴晴来。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宝亲王才缓缓开口:“你究竟是如何猜到本王身份的?”
听到宝亲王如此发问,吴晴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轻声说道:“王爷,其实这并不难猜。整个京城之中,能够拥有八级高手作为护卫之人可谓凤毛麟角。而方才听闻王爷唤那位护卫为‘阿达’,我便大胆推测,此人大抵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草上飞’阿达。能有如此实力强大的护卫常伴左右,您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再加上阿达对您毕恭毕敬,……所以,我斗胆猜测,您便是宝亲王殿下。”
说到最后,吴晴稍稍低下头去,不敢与宝亲王对视,心中暗自祈祷自己的回答没有惹怒这位权贵。
“原来如此!”
听完吴晴说的话宝亲王点了点头接着说到:“主要是你这么优秀。我倒是忘了你父亲的职位了。”
诚然,这些消息也只能算是京畿处的基础消息。
吴晴只得回应以微笑。
“有空来府上坐坐,如今…我府上安静的很。”说罢宝亲王转身上了轿子。
此言一出倒是让吴晴想到了前不久,被杀的宝亲王世子。于是他回答道:“是,王爷。”
当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吴晴身着一袭素衣,带着冷弃,手中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同踏上前往宝亲王府的路途。
宝亲王府位于上京城最为繁华显赫之地,这里汇聚了众多皇亲国戚的府邸。然而,与其他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宝亲王府此刻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由于刚刚经历了一场丧事,王府门前悬挂着一对洁白如雪的灯笼,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哀伤。
远远望去,那对白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显得格外凄凉和孤寂。它们宛如两颗孤独的星辰,点缀在这座庄严肃穆的王府前,与周围灯火辉煌的街道格格不入。走进这条街道,一股凝重压抑的氛围扑面而来,让人不禁心生感慨。
在自报家门后,两人在门口稍作等待。没过多久,就见一名侍者快步走来,将他们二人请进府内。
进入府邸,冷弃被安排在会客厅稍事歇息,而吴晴则由另一位侍从带领,朝着宝亲王所在之处行去。
穿过几道回廊,吴晴来到了后院。这里别有洞天,竟是一处幽静的院落。院子里绿树成荫,花草繁盛,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在院落中央,有一张古朴的石桌,此刻宝亲王正坐在那里,悠然自得地品茶休憩。石桌上放置着一盏精致的茶炉,炉内燃烧着温热的炭火,用以炖煮茶水,使得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待到吴晴走近,王府的仆人轻轻地将他推至石桌旁,然后默默退下。此时,院中只剩下吴晴与宝亲王相对而坐。
“吴晴见过王爷。”
安宁王摆了摆手。将刚倒好的,温度适中的一杯茶,放在吴晴面前。
然后拿起自己的茶杯,用敬酒的姿势对着吴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我不便饮酒,所以以茶代酒。谢谢你。”
吴晴表现的惶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宝亲王这谢,自然是谢吴晴查出了杀害陈风的凶手,虽然这陈风并不是什么好人。
“风儿做的事,我不知情。”
宝亲王说的很认真,也很诚恳。
吴晴自然是相信的。因为在整个北国,陈风的风评都是极好的。谁也不会想到,人前这样一位翩翩君子,在人后居然有着这样魔鬼的一面。
“这是风儿的院落。现在冷清了很多。我此前很少过来。”
吴晴踏入院门时便开始打量起这个院子来,他心中不禁感叹道:“能够把院子布置得如此高雅脱俗之人,实在难以想象其内心竟会这般邪恶黑暗!”尽管如今案件已然侦破,但有关陈风之事却未被广泛传播开来。毕竟此等行径对于北国而言无疑是一种耻辱,当下北国子民仅知晓乃是倭国内奸谋害了宝亲王世子。
“王爷,请您节哀顺变啊。”吴晴轻声安慰道。
然而显而易见地,宝亲王根本无法释怀悲痛之情。
他默默凝视着庭院中的某一处角落,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那里想必便是陈风在世时居住过的房间所在之处吧。
“直至今日,我仍然无法接受风儿所犯下的罪行。也许正是因为我平日里对他过于严苛,满心期盼着他能成龙成凤,然而我只关心了他在学业上的成就,却丝毫没有关心过他内心所想,再。最终才致使他产生如此偏激的念头吧……”宝亲王喃喃自语道,言语间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阵阵花香,似乎也在安抚着宝亲王的内心。
“今天和你说的有些多了。”
宝亲王的情绪在这一刻恢复了正常。
然后又对着吴晴说了一声谢谢。
吴晴知道,在这一刻无论陈风究竟做了什么,宝亲王只是一个单纯的父亲。他知道今天宝亲王对他说的谢谢,是以陈风的父亲说的。
“今日请你前来,实乃有两件要事相告于你。其一嘛,自不必多言,便是早要亲口像你说一声谢谢。至于这其二,则是我在整理风儿遗物之时,偶然间发现了此物。”
只见宝亲王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本陈旧的就诊记录簿,以及一个用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袋子。
\"以你高超之医术,想必应当知晓此为何物吧。\"
吴晴接过那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其中包裹着的是白色的药粉,仔细端详着其中的药粉。他先是用手指轻轻捻起一些,放在鼻尖轻嗅,随后又将其凑近嘴边吹了一口气。仅仅片刻功夫,他心中已然明了。
\"此乃五石散无疑。\"
宝亲王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所谓五石散,乃是江湖中人对某种禁忌药物的通称。这种药物系由五种珍稀矿石历经特殊法门炮制、研磨而成的细粉末。据说它既可医治癔病,亦能缓解夜间多梦、失眠等症状,甚至有时还可在闺房之乐中发挥些许助益。然而,必须谨记切不可轻易服食。一旦成瘾,便如坠无底深渊,难以自拔。不仅如此,服药者还会性情骤变,丧失对自身思绪与行为的掌控能力。鉴于其如此殊异之处,此药早已遭官方明令禁止,虽然民间仍旧有能配出这药的存在,但是原材料确实极其难找。。
再次仔细翻阅陈风的就诊记录,只见前面的字迹宛如精雕细琢而成,每一笔都力透纸背,仿佛是用刀刻印上去的一般。没有经过长达十年左右时间的潜心苦练和磨砺,绝对无法写出这样的字体来!然而,随着目光逐渐向后移动,笔迹却变得越来越潦草难辨。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这些字迹的细节部分,仍然能够发现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一致性,所有这些字迹皆出自同一人之手!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份就诊记录居然可以追溯到数十年前。换而言之,根据常理来推想,陈风长期服用五石散的历史至少已有十余年之久。
如此漫长的岁月,足以令一个心智健全的常人陷入疯狂的边缘。不仅如此,由于五石散具有强烈的成瘾性,他还需要定时定量地摄取,稍有耽搁或中断,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仿佛有数以万计的蚂蚁在身上肆虐啃噬。
或许始作俑者并未预料到陈风会如此详细地记录下这一切。
“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他逼迫得太紧了……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晚,这已经是宝亲王第二次这般自责自怨了。
吴晴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之物递回到宝亲王面前。他的目光紧盯着对方,似乎想要透过他深邃的眼眸洞察到更深层次的意图。
\"不知王爷为何要让我看这些东西?\" 吴晴轻声问道,但心中早已明了其中缘由。
然而,他并未点破,只是等待着宝亲王亲自开口解释。
宝亲王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坚定。他深知眼前这个少年聪慧过人,定能猜出自己的心思。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找出这一切背后的主谋。\" 宝亲王的声音虽然平静如水,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如同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令人心生敬畏。
吴晴心头一震,他当然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复杂性。宝亲王身后站着整个北国,而他本人更是得到了太后的支持。无论是太后掌控的凤字营,还是神秘莫测的钦天监少司命,都拥有强大的实力和资源。对于他们来说,查明真相应该并非难事。
面对吴晴的质疑,宝亲王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我不信任他们。\"
这短短的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吴晴的心房。他不禁陷入沉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宝亲王对如此强大的势力产生怀疑呢?
吴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王爷您真是太会开玩笑了,我不过是南国京畿处总指挥使吴道子的儿子罢了,又怎么有能力帮助您去调查呢?”
然而,宝亲王却似乎早已料到吴晴会如此回答一般,脸上并无丝毫惊讶之色。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在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吴晴闻言不禁一怔,心中暗自纳闷,为何宝亲王会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呢?”
宝亲王笑了笑,缓缓解释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吴道子身为京畿处的总指挥使,自然不希望风儿出任何事情。毕竟,只要风儿安然无恙,将来便极有可能成为皇位的最强竞争者。而上京城这块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站稳脚跟的。当今陛下久病不愈,太后执掌朝政大权,荣亲王则对皇位虎视眈眈。还有各方势力在左右观望。而风儿作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吴道子巴不得看到北国各股势力互相争斗,这样一来,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京畿处绝对没有理由主动介入此事。但若是风儿真的遭遇不测,那么整个北国的局势必将迅速恶化,各路势力也会加快统一的步伐。相较于一个内部纷争不断的北国,一个被某一方完全掌控的北国显然更难对付。”
宝亲王看着吴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吴道子,绝对不会这样谋划。他也没有理由这般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