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感动又激动，邱铁柱也是，眼眶都红了。
我让大家把瘸子的那帮兄弟都放了，反正该报的仇我找瘸子已经报了，用不着再找他们的麻烦。
可这些人竟然不走。
“怎么，你们还想给瘸子报仇么？”
这七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站出来一个很黑的家伙，我知道他的绰号叫黑鬼。
黑鬼道：“霍哥，我们想跟着你混！”
他捏着拳头很激动的样子，但这个提议倒是让我一愣，邱铁柱也很诧异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其实我现在在名义上是算瘸子的大哥的。
瘸子手底下所有的人都应该是我的人，这是沈志筹给我的权利，接管瘸子的香会。
但实际的情况，我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头将军。
瘸子原来香会里的人，只有包括邱铁柱在内的少数几个人，大部分人都着瘸子走了，我现在的手下有一大部分是大山原来的手下。
瘸子这个人很会施一些小恩小惠，而且他收保护费的手段很硬，也很狠，周围的商户被他抽成抽的苦不堪言。
同样他手底下的小弟能分到的钱就会多得多了。
而我，因为不准邱铁柱收小摊小贩的保护费，导致我们香灰的收入大大减少了，不但没有新的兄弟加入，这一段时间还少了几个兄弟，都不是跟着邱铁柱混，就是跟大山混去了，弄得我很没面子。
所以我对这个瘸子的手下的提议很怀疑。
不会是想跟我玩无间道，假装成我的人，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到时候在我这儿给瘸子提供情报吧。
我问：“为什么？你们跟着瘸子拿的钱比我这儿多得多了，不瞒你说，我这儿没有职业的流氓，大部分人自己都有一份工养活自己呢。”
我这说的是实话。
真正的职业流氓就两个人，一个是我——我们香会最游手好闲的一个。
还有一个就是邱铁柱。
我上次说邱铁柱是我们香灰唯一的无业游民，整天游手好闲，结果邱铁柱还不乐意，跟我说医院和他签了合约，让他当医院的保安队大队长，没年给的安保费还不少，够养活跟他混的那几个人了。
也就说是，现在我们香会里真正的无业游民，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黑鬼挠了挠脑袋说：“我听说了，据说你们这儿一个月都拿不到两三千块，这要是放在别的香会，人早就跑光了。”
我抽了根烟给他，道：“出来混谁不是图个发财，可是我霍东野没本事，发不了大财，可能容不下你们几尊大佛。”
黑鬼却道：“财是要发的，可我们出来混最重要的不是发财，是讲一个义字。你看瘸子，每次打架的时候叫上我们，等到打不过跑路了呢，就把我们扔在这儿，他一个人跑了，根本不会管我们。”
我说：“这道不是我替瘸子说话，刚才瘸子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就是想让你们一起走，也没这个能力。”
黑鬼没说话，他身边的那个小个子忍不住了，红着脸嚷道：“不止是这一次，哪一次他会带着我们跑路？”
“就是就是，我感觉我们不是他的兄弟的，像是他的保镖，他出钱，我们给他出的是命！”
我没说几句，这几个人自己内部倒吵了起来。
黑鬼让他们安静，然后说：“你也看见了，我们没什么诈，我们就是想跟一个好大哥，江湖上无情无义，我觉得你霍东野是我们想跟的大哥。”
我愕然，瘸子自己肯定也想不到会出现这一幕。
我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不过你想好了，如果真的要和瘸子恩断义绝，恐怕瘸子不会放过你们。”
黑鬼果断道：“这我已经想过了，反正跟着他混，迟早有一天估计也会被他出卖而死。跟着霍哥你混，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我心一软，便点头答应了。
但我还是强调：“但我也跟你说清楚了，我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不喜欢欺软怕硬，以后跟着我混，咱们还是流氓，但是得讲原则，所以挣的钱一定会比跟着瘸子少很多。”
黑鬼腼腆笑道：“我们也可以自己干点小生意。”
我哑然失笑：“看来我是要把你们这帮流氓都培养成良好市民了。”
黑鬼他们跟着我混，也算是个好兆头，这也提醒了我一点，瘸子内部的人心并不齐。
人是一种很贪婪的东西。
你给了他感情之后，他们会想要钱。
可你们给了他足够的钱之后，他又会很想要各种感情。
爱情，亲情，兄弟情。
瘸子以为给了钱就可以拉拢这些人了，他想的太幼稚了。
我同样不会以为兄弟情就可以让这帮人给我卖命了。
现在帮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真的得想一些办法，弄点儿收入进来了，要不然我就更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了。
我让黑鬼跟着邱铁柱混，然后让所有人都留在原地，哪儿都不准去。
“为什么？”邱铁柱不解地问。
“这事儿你得给我安排好了，这个快餐店，是朱贵用生命保护的，绝不能被强拆掉。你安排人轮流守在这里，免得半夜被人偷偷拆掉。”
邱铁柱点了点头说：“好！一定办到！”
但是稍后，他面露难色，我见他这样，问有什么问题。
邱铁柱说：“霍哥，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林清泉为敌？”
我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
“可现在看来这事儿由不得你了。”邱铁柱说。“不是我们胆子小，林清泉真的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物，我估计沈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说不定会让你去见他。”
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不过让我很奇怪的是，为什么林清泉不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沈志筹，让沈志筹直接下令叫我放了瘸子。
以前我爸他们单位，抓了某些“二代”以后，这些“二代”们就会当着我警察的面，打电话给高级领导，让领导直接下令放了他们。
莫非这种做法在江湖上不流行？
我让邱铁柱别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搞定的，你们只要保住这个快餐店就可以了，还有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再出人命了，有事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去医院看看朱贵。”
邱铁柱让我知道了朱贵的情况立刻电话他。
我打了辆的士就走了，一路上我的太阳穴都在跳。
说不定朱贵会没事，说不定他还没死。
比他惨烈的车祸也有，人也有幸存下来的啊。
朱贵送到医院很及时，说不定能抢救回来。
到了医院，我直接下了车，走出去几步才发现我忘了给车钱了，回来正要给钱，这才发现原来载我的是阿奎。
我刚一路的心思，竟然怎么注意到阿奎。
阿奎对我憨厚一笑，挥了挥手：“没事儿霍哥，不用给钱。”
“你养家不容易，别跟我装大方，下回请我喝茶。”我给阿奎一张一百的，让他不用找了。
如果上次不是阿奎和刚子替我站出来说话，瘸子早就打死我一回了，阿奎和刚子算是救过我一回。
“我去看一个朋友，先不和你聊了，下回再和你说。”我说完就转身往医院走，但阿奎按住了我的手。
他的脸色低沉，快速地说：“霍哥，你小心，大山要对你动手。”
我一愣：“大山？为什么？”
问完了我就知道自己白问了，为什么太明显了。
阿奎也很尴尬，道：“对不起霍哥，大山对我有恩，我到时候可能无法帮着你，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我喉头哽咽了，对阿奎说：“希望有一天我们不再是敌人了。”
阿奎笑了笑，说：“我走了。”
我心里难过到了极点，我的兄弟走的走，死的死。
混江湖的人中，最窝囊的大概就是我了吧。
进了医院后，我打电话给老吴，问朱贵的情况。
老吴听说朱贵是我的朋友，很吃惊，然后告诉我，朱贵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掉了两滴眼泪下来，朱贵死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坐在医院的大厅里，休息了很久，然后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老吴。
“坐这儿干嘛呢？”
看见我的眼眶红红的，老吴说：“你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
我倒不是难过朱贵的死。
人的生命太脆弱了，稍有不慎，一个鲜活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我说不定会死的比朱贵还要惨。
这些话我不可能跟老吴说的。
我揉着脸，把今天的情况都讲了一遍，老吴听完以后，惊呆了。
“你说你得罪林老板了？”老吴的嘴巴合不拢了。
然后老吴站起来，会焦虑地走来走去，最后一屁股坐下来对我说：“霍东野你快点儿跑路吧，林老板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我失声笑了一下，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有短信传进来。
是一张彩信，一开始我还没打开短信，只能看见是楚德满发来的。
但我打开了彩信之后，我差点吐了。
老吴探头过来看了一眼，骂了句卧槽就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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