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内,赵祯正在殿外看着工匠们给其它宫殿加装避雷针,而他此时却在思索着组建一支骑兵所需要的钱财、装备等等。
一上来就组建一两万人的骑兵队伍,大宋眼下的财政不一定能负担的起,毕竟他要组建的是精锐骑兵,甚至还想把重骑兵给组建出来,但这一切都离不开一种东西,那就是钱。
他虽是大宋的官家,但由于尚未加冠,没有亲政,所以花钱这种事都需要的道刘娥的认可才行,而一支强大的骑兵绝对是氪金的存在。
万事开头难,他眼下要做的首先就是说服刘娥。
崇明殿内,刘娥正在同几位朝臣再商议政事,朝会的时候,赵祯会参加,但响这样偶然发生的政事之类的,赵祯就不会参加了,而是由刘娥和宰辅们决定,而赵祯最终也只是在诏书上面加盖玉玺而已。
“大娘娘!”
赵祯来至崇明殿朝着刘娥行了一礼。
“官家!”
几位大臣见状赶忙朝着赵祯行了一礼。
“官家既然来了,就入座了!正好,哀家这里有不决的事情想要听听官家的意思!”
刘娥自然知道赵祯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她并没有急着问赵祯找他是何事,而是让他先落座,商量几件政事。
赵祯入座后,方才向帘子后面的刘娥问道:“不知大娘娘有何不决之事,朕洗耳恭听!”
刘娥见此方才说道:“王相,兹事体大,你向官家说说吧!”
王钦若这才将连刘娥都犹豫不决的事情娓娓道来。
宋承唐制,针对田税,实行两税法,但收税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总有人会少交或者拖欠朝廷的赋税,久而久之拖欠的数额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偿还不起的地步,于是乎,宰值班子,王曾和鲁宗道以及吕夷简三人都认为应该在大赦天下之际免除天下百姓所拖欠的赋税,并且形成定制。
而王钦若认为,此举有欠妥当,如果真的实行了,那天下间的百姓都会想方设法的欠税,反正到了大赦之年,摇身一变,什么债务都没了,这样的话,朝廷的税收势必会减少,朝政将无法维持下去。
王钦若话刚落之后,王曾出言道:“官家!免除天下百姓拖欠的赋税,既可以施恩于天下百姓,姓,得万民之心,又能达到藏富于民的目的,此乃一举两得之事,臣不知王相存的到底是何心思,这等利国利民的事情也要从中百般阻挠!”
王曾发了一肚子牢骚之后,赵祯的眉头一皱,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转而朝着刘娥问道:“不知大娘娘是何意思?”
刘娥见此说道:“依哀家看来,这税免却是好事一件,但眼下朝中财政拮据,前些日子,两浙路转运使上书说:苏州太湖堤岸踏坏以及傍海支渠埋没废弃,水侵民田,请求朝廷予以拨款修缮,但朝廷并无银钱可拨,最终还是调拨了内藏库五十万贯钱财,哀家想说,眼下朝政拮据如此,却还要免除天下百姓所欠的赋税,是不是有些不妥?”
“臣之所以反对,也是出于和太后同样的担忧!”
王钦若忙说道,他在中书一直被三人孤立在外,所以他一直唯刘娥马首是瞻,他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担任宰相,完全是刘娥的原因,所以任何事情,他都是顺着刘娥的意思来。
鲁宗道直言不讳的说道:“眼下朝廷财政是拮据了一点,但总会过去的!万不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得罪天下万民,那样将得不偿失。”
赵祯此时方才说道:“敢问在座的卿家,可曾做过调查,拖欠田税的都是那些人?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是穷苦百姓,多少是地主豪族?”
宋朝租田给天下百姓种是不假,但朝廷直接掌控在手里的土地不及十之一二,更多的土地则是掌握在地主和豪族手里,他们也把田租给百姓种,但这税收就要比朝廷的税收要高上许多,上缴完朝廷的税收之后,剩下的都是他们的,说白了相当于中间商赚差价。
人的贪欲是永远没法满足的,就这样这些地主豪强们还总是以各种理由拖欠朝廷的田税。
“这臣等倒是未曾调查,但臣认为无论是地主豪族还是穷苦百姓都是大宋子民,既然是大宋子民,官家就该一视同仁!”
吕夷简朝着赵祯说道。
“诚如卿所言,朕一视同仁,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地主豪强,一律免除拖欠的田税,普通百姓自然是感恩戴德,民心安定,但在场的谁能够向朕保证,那些地主豪强会免除其下佃农们的田税呢?王相能保证吗?”
“这......”
王曾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又或者吕参政能够担保?”
赵祯转而瞪着吕夷简。
“兹事体大,臣不敢担保!”
吕夷简见此也是怂了。
鲁宗道出言道:“即便如此,天下的地主和豪强也会因此而感谢官家的,他们势必将更加拥护朝廷的统治!”
“笑话!卿难道忘了唐朝是怎么亡的吗?”
赵祯顿时怒道。
鲁宗道性子耿直,硬着脖子说道:“唐朝亡于党锢之祸,亡于国君贪图享乐,奸臣祸国,不思进取,官家还需引以为鉴!”
鲁宗道似乎话里有话,赵祯不是听不出来,他的矛头还是对准了王钦若。
赵祯看了几位朝臣一眼,方才说道:“鲁卿所说得只是主观原因而已,唐朝之所以灭亡,原因有很多,但归根结底朕认为是井田制遭到破坏,土地被世家大族,豪强地主不断的煎饼,天下普通的百姓全都沦为了佃农,拥有的土地越来越少,几至活不下去,最终演变成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众卿都是饱读诗书之士,可是说都是德才兼备,聪慧之人,不妨回去好好深思一下,纵观历朝历代,之所以灭亡,是不是皆因土地兼并而引起的。”
在场的众臣没有想到赵祯竟然看得如此透彻,但天下间的豪强和地主尤岂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王曾见此脑门上全是汗,忙谨慎的说道:“官家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