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姌跑空了。
她本想着去公司一趟,看看陈弋婷,顺便走个人设,但等她到的时候,工位已经没剩几个人了,程氏集团的员工精神状态都超前,从不加班。
离开的时候穆以姌还碰到大程总,程袁领着他的公文包,在停车场将穆以姌从头到尾奚落了一遍。
穆以姌本想秉着人设一走了之,但对方语重心长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穆以姌有一瞬间的恍惚,久违的感受到有家人念叨的样子。
程袁从她的头发到眼影和今天的口红色号通通批判了一遍,说了个爽,最后才叮嘱穆以姌不要忘了后天跟时言去亲和御吃饭。
因为还记挂着在医院挂水的时攸隰,穆以姌叫车赶回医院。
电梯门开,穆以姌看见里面的时攸隰和官识延。
她眼角弯起刚要打招呼,一旁突然窜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时攸隰迈出去的脚步被白语柠硬生生截停,对方的手还缠上他的臂弯。
“学长!”
“听说你身体不适还送校医来医院,我很担心你,一下课就赶过来了。”白语柠的校服外套褪去,穿着一件毛呢的大衣。
青春靓丽,像朵嫩丽的白莲。
时攸隰眉头从白语柠进来开始就没松开过,他捏住白语柠的袖口边把人拉开。
他的目光全在穆以姌身上,几个跨步走到女人面前,低头道:
“阿姨,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这个病患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官识延:“.....”妈的这家伙脸变得有够快。
他跟着时攸隰的脚步,径直越过白语柠,扶了扶眼镜框轻笑道:“程阿姨好。”
白语柠仿佛这时才发现一旁的穆以姌,脸上闪过惊诧,也走到穆以姌面前:“啊,阿姨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时学长的...同学,白语柠。”
“你好。”穆以姌浅笑着,不着痕迹地打量女孩的举止,女孩身体不自主的向时攸隰倾斜。
最关键的是,她发现少年虽然排斥,但没有特别排斥。
只是无视对方,但不像小时候一样对靠近他的人威胁恐吓。
穆以姌想到刚刚在医院走廊里时攸隰看着笑的那个女生。
好像也是甜美阳光类型的。
难道…时攸隰的性取向是甜妹?
时攸隰紧盯着穆以姌,但对方不知道再想什么,眼神一会看看他,一会看向白语柠,甚至看到官识延身上。
他气急,手勾上穆以姌拿包的小拇指,“阿姨!”
“啊?”
时攸隰对上她的眼,笑意更深,“阿姨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是啊。”想起自己的目的,穆以姌的注意力回到少年身上,“你水吊完了?烧有没有退。”她探手去触碰到对方的额头,摸不出来。
下意识的,穆以姌朝官识延看去,眼里有着询问。
官识延直言:“水挂完了,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旁边一道阴冷的视线让他喉头一紧,话峰一转,“但小问题还是很严重。”
穆以姌没听懂:“嗯?”
没大问题,但有很严重小问题?
穆以姌知道官识延在医学上有很深的涉猎,未来也一定会朝这方向走,所以此刻看着官识延就像看专家一样。
官识延嗯嗯啊啊地扯,而后他看到,一直在那装可怜的时攸隰伸手比了个7。
7个活体可用于实验的人脑。
这些人脑一般都来源一些作奸犯科,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在利国利用手段逃脱了法律制裁,受害者的家属会在黑色市场里对犯人的生命下赏金。
而时门则掌控着利国一半的黑色市场交易,7个人脑在国内是想都不敢想,但对时门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成交!
官识延嘴角一翘,脸上瞬间摆出严肃的表情,“烧是退了,但还不稳定,阿姨今晚要多观察时同学的体温,水可能是暂时不能挂了。”
“为什么不能,比较有效不是吗。”穆以姌没想到时攸隰的低烧情况这么复杂。
官识延适时指了一下少年已经明晃晃垂在那里的手背,“他血管太细,皮肤太敏感,一扎针就肿。得静养,多喝水,物理降温。”
“肿?”穆以姌顺着视线看过去,那冷白的手背上青紫一片,还带着几道口子。
“啧,你吊个水怎么像被容嬷嬷扎了一样?回家得擦药。”穆以姌握着他的手,刀子嘴,却又心疼地蹭了下他的手背。
小漂亮果然还是小漂亮,细皮嫩肉,娇气得很。
“天呐,学长,你伤得好严重!我知道有一种中药膏,抹上去很快消肿,要不我现在回家给你拿过来吧。”
白语柠也凑近低叫。
时攸隰默不作声,官识延却抬手拦道:“我已经给他擦过了,用药得适量,就不用麻烦学妹了。”
白语柠尴尬一笑:“这样,不好意思啊,是我不太懂。”
她余光扫着两人相牵的手,眼底光影明灭,看向穆以姌,语气难掩歉意,“其实我这几天都觉得挺抱歉的,那天婷婷帮我拿书结果却把阿姨撞伤,一直没有跟阿姨道歉的机会.....本来那个药膏是要给阿姨用的,但现在看上去阿姨好像不需要了,真的是万幸。”
穆以姌听她噼里啪啦一顿绕口舌,心下一阵变扭。
这小姑娘嘴上说着道歉,姿态怎么摆这么高。
她替自己的姐妹道歉不成,还怪自己不给她机会吗?
穆以姌笑意收敛,只道:“谢谢你的关心,药膏留着以后自己用。”
“……”
白语柠嘟囔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得幽怨地看着时攸隰和官识延伴着穆以姌往医院大厅走。
花臂已经等在那里,时攸隰一过去,对方就拉他到一个医生面前,四个人状似在交流病情,穆以姌不方便过去,就在门口等着。
“阿姨,学长很不好相处对不对。”
白语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穆以姌身边,她看着医院外面已经下起淋淋细雨的天空,语气轻松。
穆以姌其实很不会应付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毕竟她看着现在的白语柠,就像在看 15 16 岁时的自己。
又蠢又贱的。
穆以姌敷衍点头,觉得小姑娘自讨没趣后估计就不会再说了。
白语柠自顾自地说了一堆,从时攸隰在学校的作息,到在他在学生会主导事物活动的各种样子。
穆以姌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这是她第三次,以时攸隰家长的身份,听到别人口中的时攸隰。
从别人耳朵里听到时攸隰有多优秀和完美,总会让穆以姌有一种病态又愧疚的满足感。
她总在时攸隰身上看到幼时残破不堪的自己,时攸隰过得越好,穆以姌就加倍的感到开心。
但不论是否因为私心,穆以姌都真诚的希望时攸隰能一直顺遂得意,得偿所愿。
她答应一直陪伴时攸隰的事情没有做到,但好在有别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陪伴了时攸隰一年又一年。
“阿姨也跟我一样希望学长一直耀眼下去的对吧。”
穆以姌收回放空的目光,回到白语柠身上,认真的点头,“是。”
“既然如此…阿姨以后跟学长保持点距离吧。”
“……”穆以姌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狂妄,她皱眉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