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凛认真的看向叶妩,俊美的容颜上同样现出一丝料峭冰寒之意,“你最后这句话倒是说对了,当年的李梦棠虽然出身普通,可她对蓝老爷子情深意重,屡次有救命之恩……可是该舍弃她,蓝老爷子半点含糊都没有。
“这就是男人啊。”
叶妩故意感慨般的叹了一句,还故意看了一眼司凛,“以蓝老的秉性,他既然能因为两条银线鲤,而不顾君家这么多年的忠心,就同样有可能因为某些利益,而重新启用君家,保全君家……当然,银线鲤的事情必须对他有个交代。”
司凛现在已经对叶妩有意无意的敲打和揶揄弄得完全麻木了。
幸而叶妩见好就收,不再故意拿言语来刺激司凛,冷静的分析道,“蓝家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借我的手敲打君家……事到如今,我倒是看清楚了,怕是他蓝家才是最大的赢家吧?”
“怎么讲?”开着车的乐南,忍不住小声追问道,“大小姐,蓝家貌似也是受害者的吧?他们家怎么可能……”
叶妩抬眸,借着后视镜,瞟了一眼乐南满脸好奇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乐南,你是从特种部队出来的,是个直肠子,信奉一诺千金的行事准则,自然没见过这些猫腻的,相信我,无论这些世家人说什么、承诺什么,你就当他们在玩笑就行了,千万别信,谁当真,谁就会死得难看。”
说到这里,叶妩故意打了个停顿,卖起关子来,反而问道,“我问你,当初,君老太为什么会带君明翊来天京城?”
“因为君老太年纪大了,想带他来继承自己的人脉、得到靠山的支持啊。”乐南爽溜的回答道,“你跟我说过这事的……等会!大小姐,莫不是蓝家在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吧?”
“宾果!猜对了喔。”
叶妩甜甜而笑,“蓝家这是在一箭双雕,一方面是在怀疑银线鲤的事,有其他世家作祟,或者干脆是君家秘密投靠了其他世家,而另外一方面,蓝家未尝没有借着银线鲤的事,故意敲打修理君明翊的意思……君明翊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要继承世家的,除了君老太的这层关系以外,君明翊跟蓝家没有什么接触,蓝家为了确保自家对君家及君家继承人的绝对权威,就好像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样,蓝家换个新的下属,总要向下属展示一下自己的权威和不好惹吧?省得新下属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就是蓝家当初故意放任司凛处置君家祖孙俩的原因。”
“那君老太现在死了,君明翊又被接进蓝家,是怎么回事?”乐南忍不住兴致盎然的追问道。
“这又是另外一种策略了啊,恩威并施,懂否?”叶妩放肆的轻笑了出来,“把他们祖孙俩推入绝望的深渊,再由君老太承担下一切的罪责,将君明翊拯救出来,你觉着……如果是你站在君明翊角度来看,会对蓝家怀揣着怎么样的想法?”
乐南舔了舔嘴唇,眼底里略带着几分畏惧的道,“应该是……感激之余,敬畏有加吧?让我看到了他们蓝家的权力和实力,知道了没有蓝家当靠山的恐怖后果,以后就算是想背叛恐怕也要掂量一二,而且这样一来,还能让我对他们蓝家心存感激,毕竟是他们蓝家将我救出来的……如果没有蓝家,怕是他也会如君老太那样被杀人灭口了吧?对呀,就算是君家当初真的背叛了蓝家,经此一事过后,恐怕君明翊也会对蓝家忠心耿耿……挖了个擦!蓝家好深的心机!”
叶妩了然一笑,这阵子长久以来的紧锁眉头,难得的展颜一笑,“你猜测得不错,不过,忘记了一个变量。”
“嗯?”乐南诧异了一下。
叶妩眸底划破一抹光芒,“你忘了我控告君家的那五大罪名了?”
乐南苦思冥想了好半天,忽然拍了拍额头,“是种植园和走私吧?”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容叙,怨念的瞟了一眼乐南,“聊天归聊天,注意开车。”
乐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瞧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叶妩忍俊不禁,继续道,“罂粟种植园和走私珍贵矿产所能带来的利益,有多大,你想象过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每年从这两项上所获得的利益,别说旁人了,就算是出身豪门的我,也都忍不住为之眼红……你觉着,蓝家会不动心吗?嗤,蓝家以为君老太死了,君家的顶梁柱没了,君明翊便成为他们蓝家的牵线木偶,这才花费大力气把他挖出来的,想借着他的手,操控这两项暴利行业,或者,干脆君老太临死前直接将每年的利润让出了一大半,以此换回君家的平安……我说的对否,司凛?”
司凛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你倒是没说错,这一次为了挖君明翊出来,蓝家真的花了大力气的……为了获得其他世家的支持和同意,蓝家让出了原本属于他们家的三个职位,甚至还将豪门世家管理局的一个实权管理职位让了出去,以此换来其他家族对我的施压,世家抱成团的对我试压……我也要考虑全局和平衡,很多事情不可能那么妄为。”
说到这里,司凛略微有些歉意的看向叶妩,“君老太的认罪书,许多家族都公然看见了,我实在不好偷偷毁掉,而且叶妩所提供的一切证据,包括绑架、下毒和故意杀人,证据全部直指君老太,跟君明翊无法产生半点瓜葛,除了跟境外势力勾结这一条属于家族罪名之外,其他方面,我们根本没有证据拿下君明翊,蓝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强硬要求我释放君明翊……除非,我们真的找到了君家的种植园和走私。”
司凛的歉意眼神,没由来的让叶妩心虚不已:君家与自己之间的恩怨,其实他没有必要卷进来,还为了自己承担那么大的压力,现在还因为没确凿证据而放走君明翊,觉着愧对自己……
真正应该惭愧的那人,应该是她叶妩才对吧?是她任性妄为的利用着司凛对自己的感情,又凭什么要人家对自己愧疚?
“我又没说你什么,你那么看我干什么?”叶妩别别扭扭的扭过头去,借以掩饰眼底隐约而逝的愧疚,傲娇的撇了撇嘴,“别那么瞅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