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橐龠
这次在梦境空间中，李逸待的时间不算长，也就十九年。
但这十九年却是李逸历次进入梦境空间中最累的一次。
根据碑面材质和附身之人的身份，李逸自然可以分析得出，这次梦境空间里的传承，应该是金属冶炼的工艺。
而在金属冶炼这方面，徐家作为掌管军器制作的家族，是有着全套工艺的，可以进行系统性的学习。
就连欧冶子在早年间也是从徐家学去冶炼工艺的。
只不过徐家制作的大都是青铜材质的军器，属于批量生产的制式军器，懂得炼铁的工匠并没有几人，技术更是和欧冶子差着十万八千里。
所以，李逸只用了一年，就把青铜冶炼相关的工艺都掌握在手了。
在这期间，他接到了消息，前去给楚王献剑的干将，终究还是被楚王以祭剑的理由杀了。
而莫邪也生了个儿子出来，但样貌奇特，据说两眉之间的距离有一尺宽，所以莫邪给他取名叫做眉间尺。
李逸听闻消息后，也忍不住唏嘘。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逸顿时恍然大悟。
莫邪与年前相见时比起，苍老了十多岁，还多了不少白头发。
而这也是欧冶子的意思。
他向来认为，陨铁乃是仙神所用之物，只是机缘巧合落入了凡尘，被凡人所用。
父亲身死，母亲独自抚养幼子，结果还是个唐氏儿，的确凄苦。
于是，李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把唐氏儿的情况给欧冶子解释了一遍。
欧冶子听完后，怎么也不肯相信，只认为是李逸的托词。
而所谓的陨铁，其实就是包含着一些杂质的生铁，从天外飞来的时候，被天火煅烧，烧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合金，才会那么坚固的。
欧冶子不懂什么叫钢材，但他懂什么叫陨铁。
但世人都知道，陨铁来自天外，因为受过天火煅烧，质地比青铜坚固数倍，想要铸造神兵，就必须要用陨铁。
比如往铁中加入一定比例的碳粉，可以锻造出一种叫钢的铁材来。
一路走了月余，李逸一行人才抵达了楚国，见到了表姐莫邪，和外甥眉间尺。
但他却没想到，陨铁也可以人工制造？
一时间，他对李逸所说的合金工艺充满了好奇，拉着李逸问了许久。
他表示，干将在前去王都之前曾经跟他说过李逸的分析，当时他还不信。
李逸主动提出，要亲自护送这些钱财过去，以免路上出现意外。
李逸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原来是橐龠，也就是鼓风器。
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因为制作青铜器的工艺他可太了解不过了。
但他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所有的古籍上也都没有记载。
每一份纯紫铜里加多少的锡金，铅石，会有怎样的效果，他都一清二楚。
李逸表示可以等三年过后再看，如果眉间尺并非唐氏儿，那么他就说服徐家帮忙复仇。
这番解释瞬间打开了他的思维，也让他愈发坚定了要为干将报仇的念头。
看到他的变化，李逸很是惊讶。
所以，在得知情况后，徐青的父亲和爷爷都心有不忍，特意派人送了些钱财过去接济。
欧冶子之所以成为后世的铸剑大师，就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打造出铁剑的人。
或许是因为干将身死，没了传承之人，又或许是有求与徐家，欧冶子对李逸的疑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逐一解答了李逸的问题。
见到李逸，她只是哭个不停，却没有多说一句。
不过在解答过程中，他却发现，李逸所提出的问题里，有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知识点。
因为是武将世家，从小到大，徐青都喜欢舞刀弄枪，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经过李逸的解释后，他才得知，原来青铜就是合金的一种。
如此最好。
李逸听他说完后，就知道他的主要目的并不只是保护莫邪和眉间尺，而是想借助徐家来培养眉间尺，为干将复仇。
欧冶子比莫邪老得更多。
原来所谓的王也不是天授之人，也只是血肉之躯，被杀也会死。
有了他的口头承诺，欧冶子才算放心。
别人不知道什么叫染色体异常，但李逸一听就知道，这个眉间尺显然是个唐氏儿。
但这次见到，他却已经彻底的白了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钢比铁的质地坚硬数倍，是制造冷兵器的绝佳材料。
于是，他就多留了几日，打算向欧冶子请教一下铁器的铸造方法。
意识到这点后，他给李逸解答起来也更加卖力了，还亲自带着李逸去看了铸剑庐，向他展示了独家秘技。
在过去一年的学习中，李逸已经对青铜器铸造工艺相当了解了，但对于铁器铸造还没有入门。
欧冶子向李逸坦白这个秘密是有原因的，他想把眉间尺送去徐家，请徐青传授武艺。
但李逸告诉他，所谓的钢材，就是人工制造的陨铁，都属于合金。
怪不得莫邪会生出个唐氏儿，原来问题关键在这里。
虽然和真正上过战场的武将还没法比，但应付些蟊贼流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复仇的对象是一国之君，这个要求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他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然而李逸还是听懂了。
所谓橐龠，就是用一整只牛的皮制作的一个皮囊。
但干将的死让他看清了楚王的面目，他怕楚王会斩草除根，殃及莫邪和眉间尺。
若是眉间尺习得武艺，近得王身，两者相搏，未必不能亲报血仇。
原来天外并没有仙神，只有一块块飞来飞去的石头，铁块。
杀死她丈夫的是一国之君，大仇难报，她不想把徐家牵扯进来。
于是，李逸带上了两个扈从，就上了路。
原来干将并非是他收养的弃婴，而是他与一个胡人女子所生的儿子。
上次见到时，李逸印象中，他还是个壮实有力的中年汉子。
他所铸造的铁器，就都是用陨铁制作而成的。
干将虽然是他的女婿，但也不至于让他伤心成这样吧？
最起码表姐不是没事么？
然而，李逸在好奇追问之下，却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秘密。
在皮囊上会留出进风口和出风口，通过挤压，就可以让空气大量进入炉体中，加速炉内炭火燃烧效率，增加温度。
欧冶子表示，用这种橐龠鼓风，即便是天火煅烧过的陨铁，也会变得像面团一样柔软。
而这也就是他铸造神兵的秘密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