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柔柔的小雪在窗外飘。
书房内,林青蕊和张哲远挤在一起,抢着烤小太阳。他家只有客厅有空调,但是一出去,张哲远就开始分心,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尿尿,反正只要不用学,干什么都快乐。
“这题和刚才做的是一个解法。”林青蕊掐他耳朵,“刚刚你不是跟我说懂了吗?怎么现在又不会了?啊!”
“疼疼疼……”
张哲远龇牙躲避,左边的铁手才扯开,右脚又被狠狠踩中。
他哭丧着脸喊“妈,救命”,卫楚的脚步声从书房门口一过,径直走开,张哲远忍不住吐槽,亲妈就是厉害,比后妈狠多了。
林青蕊就不想听到“后妈”两个字,又狠狠薅了一把张哲远的头发。
“快写!”
全方位挨揍后,别说,张哲远的任督二脉还真就通了,咬着指甲把题一点点写出来。
“哼,一天天的就是磨洋工,明明会的,非要装不会。”
张哲远瘫坐在椅,生无可恋。
他望着天花板,慢道:“你的试卷我借给阿朝了,还有笔记。”
林青蕊收拾课本,不置可否。
张哲远又说:“他好刻苦,我看了心疼。”
“你这么懒惰,他看了,得给你两坨。”
张哲远抿紧嘴皮,眯眯笑,做个鬼脸逗她,林青蕊面无表情送去一巴掌,背着书包站起来。
十点,她得回家。
张哲远伸个懒腰,找件军大衣给她披上,又被林青蕊踹了一脚。
他叫她别不识好歹。
这种天,比大雪天冷。
现在在家里倒是热,出去风一吹就知道厉害,要是感冒了,他妈又得在家念几天经,说张哲远啊,林青蕊帮你补习都病了,还不知道感恩,你啊,你这个小砍头的……
林青蕊瞥他。
张哲远哈哈乱笑,紧紧皮子,又正经道:“说真的,穿上吧,别弄感冒了。”
林青蕊披上军大衣出去,卫楚又准备了一大袋吃的递过来。
张哲远老爸是个老饕,平时出差、在区县玩,最大的爱好就是往家里搬吃的,每次来都有一大袋。
又吃又拿。
堪比鬼子进村。
林青蕊拎到手里,喊了声:“楚楚阿姨,我走了。”
卫楚帮她翻出衣领,“都说我开车送你,这么晚,怎么好意思叫你孙叔跑来跑去。”
林青蕊笑笑,抱了抱女人。
张哲远穿好鞋子,招呼道:“妈,我送她下去,你别担心。”
两人前后脚出门。
卫楚在家坐不住,拎起垃圾到楼下扔。
小区的垃圾房设置在西门,女人拢着外套过去,老远看到儿子往这边走,在张哲远身后不远处,林青蕊跟一个瘦高男生站在一起,看起来很熟络。
她还以为是周朝,放完垃圾,迎着走过去。
张哲远一把拦住,“妈,你下来干嘛?”
“蕊蕊跟谁在说话?”
“我们学校的。”
“不是周朝吗?”
张哲远一撇嘴,疯狂想跟老妈分享八卦,但是那么多年的情谊如同喷涌的502胶水,死死黏住他的嘴,男生憋得脸都绿了,默默摇头。
周朝壮得像条牛,是这条细狗能比的吗?
天空飘着细雪。
很细,像是大自然的刨冰。
林青蕊挽着对方的手走到路灯下,澄黄的光,照清男生精致妖气的眉眼,卫楚心里一咯噔,停住。
“妈,怎么了?”
“这个男孩子有点眼熟,像妈妈认识的一个故人。”
“……”
张哲远差点噎死,“……又来?”
别看卫楚四十好几的人,其实是个花痴,别人家的妈妈看电视剧爱看家长里短,两婆媳斗来斗去,老公跟个死人一样只会装聋作哑,他妈看剧,偏爱浪漫韩剧,当然也看抗战剧,前提是男主角长得够帅。
卫楚追上去,还想多看两眼。
张哲远揪住她往回走。
真是忍不了。
林青蕊就算了,怎么他妈也会觉得黎暗好看,难道女人的本质就是好色吗!
……
黎暗一直在笑。
林青蕊教了一天超级大笨蛋,有点抑郁,看到他这么开心就很不开心,问黎暗高兴什么,捡到钱了?
黎暗只是揉她脑袋,揉了一遍又一遍。
他说今天遇到个小时候的朋友,聊很多,挺开心的。
林青蕊只听到了他们晚饭在步行街吃的烤鱼。
“好吃吗?”
“什么?”
“烤鱼。”
“麻辣口味,你又不能吃。”
“没有蒜香吗?”
“……朋友,你不如杀了我。”
黎暗不爱吃大蒜,林青蕊自从知道后每次出去吃饭搞蘸碟都会加一堆蒜,生怕熏不死他。
可恶得要死。
他环住她的肩膀,捏脸,琥珀色的眼眸上下一扫,说她这身军大衣挺别致的。
林青蕊拉拉衣服,说她就是穿垃圾袋都好看。
黎暗又说,“宝宝我冷。”
女孩眨眨眼,嗤笑一声,“活该,谁要你穿得这么风骚。”
零下了,羽绒服也不套一件,吊儿郎当穿件机车服,裤子还是紧身的,一看里面就没有秋裤。
要风度不要温度。
不冷死他冷死谁。
黎暗眉眼一垂,冰冷的手逗逗她的耳垂,猝不及防插进领口,在林青蕊惊恐的表情中,贴着女孩温热细腻的背往下游曳。
她缩紧脖子,冷得“嗷”出来。
黎暗捂完手心捂手背。
还说,什么暖宝宝都没有他的宝宝暖。
林青蕊反应过来,跟黎暗打成一团。
他往前跑,她在后面指着追,他一脚踹到树干,震了她一身雪,她抖落抖落,往灌木丛上一抱,将积雪归到手心,捏了又捏,摁实后往后退两步,然后助跑,手臂高举,朝他掷来。
嘭!
雪球砸到男生后脑,裂成两半。
黎暗垂首揉揉脑袋,转过身,“谋杀亲夫?”
“打狗。”
“再说一遍?”
“打狗打狗打狗,三遍够不够?”
他冲回来横抱起她,将人勒在腋下,作势要扔到垃圾桶,林青蕊尖叫两声,反抱住男生劲瘦的腰撕扯,“黎暗,你敢!”
黎暗呼出口气,瞧着白雾翻腾、消散,然后又萦绕在他清浅的琥珀色眼眸。
他放下她,弯腰捧住女孩的脸咬了一口,“掐死你算了。”
林青蕊拉拉衣服,“啧”了一声。
“怎么,不信?”
“你才舍不得。”
黎暗张嘴又闭嘴,摸着良心说,确实舍不得,他感觉自己被拿捏得死死的,心里不太高兴,但是瞧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又下贱地高兴起来。
两人走出小区,走到静静流淌的长明河,远处,落霞山漆黑绵延的轮廓依稀可见。
他问她什么时候过生日。
林青蕊说快了,2月7号。
黎暗拿出手机按两下,冷笑一声,“原来是个水瓶座。”
林青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