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不管是程怀弼还是程迁儿,都不太敢肯定眼前的这位到底是不是那个起兵逼宫被贬为庶民的废太子了。
两个就那样尬在了那里,两双眼睛不停地在李丰满的身上脸上打量,犹疑不定。
李丰满也是一样,目光停在程怀弼的身上,心思复杂且忐忑地瞻仰着这位名门名将之后。
李丰满身边的赵大、赵二与崔志、宁远四人同样不敢上去搭话,一是他们虽然认识程怀弼,但程怀弼却不认识他们,以往在东宫,他们的身份低微,根本就攀不上程怀弼这样的将二代,哪怕是有过一面或是两面之缘,人家也未必会记在心上。
二则是,老管家曾有过交待,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少主人知道他以前的真实身份,好不容易才从以往的梦魇中摆脱,若是让少主人再度恢复记忆,恐怕就不是暴瘦几十斤的问题了。
所以四个人的心里同样是七上八下,程怀弼与太子殿下算是相熟,不可能在面都认不出太子殿下的身份,一旦程怀弼张口叫破,老管家的交待就算是彻底地露馅了。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过去了,程怀弼却仍愣愣地站在那里,神色纠结,一副想认却又不敢认的样子。
赵大见程怀弼二人的目光一直在往李丰满的腿脚上打量,瞬时恍然,心里不由长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以前是个跛足,走路一高一低,一深一浅,很好分辨。
但是现在,不知是什么原因,太子殿下的跛足之症在这涪川县竟然不药而愈。再加上身形暴瘦,面容也有略微改变,便是以往极为熟识的人乍然见了,也断不敢直接相认。
昨天他们几个刚见到李丰满的时候,一个个地他都被吓得不轻,若不是有老富贵儿、根福还有几位女公子少爷在身边,他们这些一直侍候李丰满的人都会心生犹疑,更何况程怀弼这种只有在一些朝会上才能与太子殿下见面的朝臣?
“少爷,午时到了。”赵大小声在李丰满的身边提醒,实是不想让李丰满与程怀弼再这么对眼下去,时间久了,难免不会败露。
“好,准备请外面有预定的客人进来吧。”李丰满轻轻点头,目光瞥过程怀弼二人,壮声道:“没有预定的客人,还请离开。”
说完,李丰满再度转身进了后厨,赵大四人紧步跟随,根福也流着口水一同跟了过去。
程怀弼与程迁儿一阵尴尬,这个疑似废太子的人已经在下令赶人了,他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哈哈哈!这位壮士好身手,范某甚是仰慕!”范同这个时候站起身来,一脸笑意地冲程怀弼二人拱了拱手,高声道:“某这里还有一些位置,二位如果不介意不妨过来一同畅饮!”
范同是黄金会员,每天都能提前预定,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日都会过来,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一人霸占一桌,让人格外羡慕。
现在,随着外面人流的涌入,整个酒肆之中,就只有范同的桌前,空空荡荡,分外引人注目。
“如此,就叨扰了!”
乍然间有人送来台阶,程怀弼自然不会拒绝,冲着范同一拱手,就带着程迁儿来到了范同的桌前。
相互道了姓名寒暄了两句之后,程怀弼轻声向范同打探起了这家店的老板,范同也不隐瞒,直声道:“李掌柜唤名为丰,字承德,从长安旅居至此,端是烧得一手好菜。稍后程兄尝一下就知道了,绝对是人间绝品!”
李丰李承德?
程怀弼与程迁儿默默对视了一眼,果然,不是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天下间会有长得这么想象的人吗,从没听说过前太子有什么孪生兄弟啊?
说到刚才的冲突,范同忍不住帮李丰满说了一句好话,“二位有所不知,这知味轩的规矩就是如此,刚刚倒不是在故意针对程兄。”
“这里每日只有午时营业,每天只售十桌酒菜,没有提前预约的话,确实是不对外开放,绝对不存在地域歧视的问题。”
说着,范同忍不住又亮起了他黄金会员的牌牌儿,得瑟道:“想要在这里吃饭,除了要提前预约之外,黄金会员的身份也是必不可少。”
“只有成了这家酒肆的黄金会员,才有资格能够随意出入这里而不必像外面那帮穷鬼一样在太阳底下晒着等候。”
“最主要的是,也只有黄金会员才能点到李掌柜的秘制佳肴,那味道,就是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程怀弼与程迁儿面面相觑,说在归说话,连口水都喷出来了,还能有点儿出息吗?
不过这也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好奇,这家酒肆里的酒菜,真有范同吹嘘的那么美味吗?
“三公子,你看那边?”程迁儿抬手指了指柜台处的那块菜单黑板,轻声向程怀弼提醒。
程怀弼抬头一看,又是一句“卧槽!”差点破口而出。
“竹笋炒肉五百文,烧茄子五百文,蒸羊羔十贯,蒸排骨一贯,蒸鸡块一贯,梅菜扣肉一贯。”
这么贵的菜单,怎么不去抢?!
饶是程怀弼贵为国公之子,从小在长安城长大,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菜单。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这次来得匆忙,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那么多的现银。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有木有,刚才还牛皮轰轰地非要进来吃饭,现在如愿进来了,却发现钱没带够,丢不丢人?以后若传扬出去,他程老三的脸往哪搁?
“怎么,被墙上的菜单给吓到了对不对?”注意到二人的表情,范同不由哈哈大笑,“第一次看到这里菜单的客人几乎都会被吓到。不过某可以肯定地告诉二位,这里的饭菜,绝对是物有所值,越贵的菜吃起来越是让人回味无穷。”
“看二位一路风尘,当是远道而来,今天这顿饭就由某来做东,宴请二位好汉,就当是交个朋友!”范同大手一挥,道:“想吃什么只管点,不必跟某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