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打更的老者在街头走过,提醒着城里的人们防火防盗防采花贼……
驿馆门口,几个侍卫打着哈欠在守夜,驿馆的头头看到手下东倒西歪的样子,忍不住下去一人给了一脚,让他们打起精神!今天驿馆里面可是住了两位大员,他们但凡出一点差错,这饭碗就算是砸了,而且还是砸稀碎的那种……
萧寒很困,脚也不洗,几乎沾到床就已经睡去!身下新晒的被褥有股阳光的味道,只是单薄了些,没有棉花填充就是少了一份蓬松感。
驿馆的房间很大,而且处在最顶层,萧寒没有注意到,他的隔壁就住着裴距。
俩人住的如此之近其实也不奇怪,在这时,越尊贵的人住的越高,这是规矩!毕竟总不能让一小吏在侯爷头上安睡吧,而现在俩人身份相近,住的靠近也是应有之义。
时间渐逝,天上开始下起了一层薄雾。黑色的蝙蝠在低空盘旋,忙着捕捉飞不起来的蚊蝇。这一段时间是它们最幸福的时间,没有掏屋檐的顽皮孩子,也没有用弹弓打它们的闲汉,这也使蝙蝠的数量大大增加。
打更的声音渐渐往远处走去,驿馆这里又恢复一片黑暗寂静。忽然,天空中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这一份宁静!
这声尖锐的叫声只响了短短一瞬,半瞌睡的守夜人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便继续打着哈欠睡去。但是,在驿馆附近的蝙蝠却像听到了最可怕的声音一般,纷纷四散而逃!
就在声音响起的时间,驿馆里的裴距眼睛豁然睁开!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翻起,根本没看见他有什么动作,人就已经滑到了窗边。
可惜,这诡异的一幕没有人看到。也从没有人会想过,这个一副文人气质的家伙会有这么一身流利的身手!
贴在窗户边上,裴距悄无声息的打开窗户,窗户只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黑影便箭一般从缝隙里钻了进来,落在一张桌子上来回走动。
黑影的动作太快了,直到它停下,这才看出原来黑影只是一只鹞鹰。
不过,与寻常鹞鹰不同,它生的通体玄黑。如果不是那锐利的眼睛和铁钩一般的爪子,相信很多人都会将其误认为一只大个的乌鸦。
裴距见鹞鹰进了屋子,小心的关上窗户,先从里衣里掏出几条肉干喂给它,等到鹞鹰撕扯着肉条往下吞的时候,再从它的腿上取下一支小小的竹管。
昏黄的烛光下,鹞鹰在一旁低头忙着吃肉,裴距却捻着竹管里的纸条沉思,一人一鹰,默默无言,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烛台上的蜡烛爆出了一点火花,绚烂一闪而逝。裴距看了看跳动的火苗,缓缓的将纸条撕碎,用烛火点燃,再将燃烧后的灰烬泡在水杯里一饮而尽。
消灭完所有的痕迹,裴距捧着吃饱的鹞鹰将它从窗户放飞,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不禁摇头长叹:“萧侯,那几个门人现在都到了你那,矩子却对你讳莫如深,你,究竟是谁?!”
夜很长,但是再长的夜也有过去的时候。
萧寒一夜无梦,再睁眼,外面已经是太阳高挂!难得的自己醒来,萧寒伸着懒腰推门出去,不料,隔壁房间的裴距也正好走出。
“裴大人早安!”萧寒见是裴距,赶忙拱手施礼。
“萧侯?”低头出门的裴距看到萧寒,明显愣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昨晚让他辗转难眠的对象就在隔壁。
萧寒此时还没察觉到裴距的异样,施礼以后起身,不过等看到裴距的脸后也是不由得一怔:“裴大人,你的眼睛?”
“这个……”裴距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捂了捂眼,随后尴尬的一笑:“哈哈,没什么,昨夜想着疫情,没睡好…”
“哦~裴大人关心民生,不过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哪里哪里,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我等臣子的本分!”
没营养的客套话说了一堆,萧寒谢绝了裴距一起用餐的建议。告别了这个忠奸难辨的家伙,匆匆往孙思邈处赶去。
再去城西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今天城西的院子有些奇怪。
本来人迹了了的门口竟然围了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把偌大一个门口围的水泄不通,远远看起来像是在赶集一般。
萧寒隔着老远便看到了这喝场景,心里顿时疑惑起来。
虽然已经确定这疟疾不会随意感染,但是为了救治的方便,这里一向不允许外人探视!就连家属也只有在里面人死去的时候,才能过来收敛尸体,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等等,收敛尸体?!
萧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词,就感觉心里猛的一沉,暗叫一声不好,几步就冲上前往里挤去!
“谁啊,长不长眼?”
“哎呦,踩着你二大爷我脚了!”
“我的鸡蛋,鸡蛋……”
一时间,本来就拥挤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作为始作俑者的萧寒对周围的喝骂声充耳不闻,直接趁乱冲到了人的最前面!
推开最后一个挡道的人,萧寒忙不迭的抬头往里一瞧。院里一切如旧,没有打白幡的,反倒是有几个人在搀扶着一个病人往外走!
看到这一幕,萧寒心中疑惑更盛!左右一瞅,正好守门的那家伙眼熟,一把便将他拉过来问问:“哎,里面这是怎么了?”
守门的侍卫之前光顾的往里看了,没注意到萧寒来了。
感觉自己猛的被人拉了一把,正要发怒,回头却发现这人是萧寒,脸上的怒容瞬间便化为了笑脸:
“侯爷?您怎么来了?怎么没人接你,快快请进!小心台阶!哎…后边的张老三,往哪挤呢?滚一边去,挤坏了侯爷的衣服,把你闺女卖了都赔不起!”
媚上欺下,这是小吏最通常的嘴脸!不过萧寒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间,拽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抓紧问道:“别废话,快说怎么一晚上时间,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小吏此时被萧寒拉着心里一阵激动异常,要知道身边这可是一位正儿八经的侯爷!今天这也是咱老刘家沾了贵气了,没说的,从今儿起,这只手半个月都不能洗!
“问你话呢!快说!”萧寒没听到小吏回答,心里有些着急,当即又催问了一遍。
小吏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哈腰的回答:“回侯爷话,这是孙神医交代的!他老人家今早晨给这些人诊脉,说是什么大病已愈,接下来只要吃药就可以!然后为了让这里面的人能够安心养病,从早晨开始,就允许家里人把他们接回去了!”
“哦?大病已愈?难道这什么黄蒿汁这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