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嗯?怎么?说到哪了?”
李渊正暗自神伤间,突然被堂下一阵唤声惊醒,赶紧坐正身子,朝下面说话那人看去。
“陛下,臣刚刚启奏,太子不日就该返京,这迎接的礼仪该如何处理?以各种规格进行?”
礼部的李瑗见李渊刚刚走神,似乎并没有听进自己说的话,便重新拱手,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按照惯例,只要是将士出征,且凯旋而归。
那都该由他们礼部来按照此战的功劳、成果来制定相应的迎接和赏赐的礼仪规格。
之前的诸位将士回京,他们都是做出规格,请李渊批阅,然后执行。
唯有这次太子出征,他们礼部却犹豫再三,也没敢自己去拿主意。
因为,这次李建成领兵攻伐刘黑闼,虽说闹得轰轰烈烈,但实际上,实在是算不上大的战事!
在此之前,不管是百骑破十万的李世民,亦或者是接连灭了南方诸国的李靖。
论起功劳,都要比李建成高出这次无数!
有了这两人这样一比,李建成归来时,最多只能混上一个中等规格的仪式。
可不要小看这一个规格的差距,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不亚于天差地别!
礼部的人也不是傻子!
李建成是谁?是这大唐帝国的太子!而且很由可能就是未来大唐的皇帝!
这次带兵,更是近几年来, 他唯一的一次带兵!
要是自己礼部要真按规矩,弄一个不声不响的迎接仪式,被他记恨在心,来一个秋后算账,到时候还不是被揉搓过来,揉搓过去?
“太子的规格?”
听了李瑗的话,李渊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些。
不过他想的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愿意厚此薄彼,更不愿打破两人之间难得的平衡。
“这,就照世民当初的规格来吧!怎么说,这一战也是替我大唐平定了天下最后一块土地!”
瞥了李世民一眼,李渊沉吟片刻,缓缓说出了一个他觉得两头都可以的决断,为此,还不惜拿出一个可笑的理由来为此做了注脚。
李渊下首的李世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闻言只是依例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并无意见。
“那臣就按此执行?”
李瑗的眼睛从李渊说过话后,就一直盯在李世民身上!看到他没有异议,心中大喜!刚要领命退下,不料就在此刻,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大理寺官员却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不妥!”
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怀抱一块桃木勿板的大理寺官员铿锵有力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刹那间,便让整个朝堂都静了下来!
这话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不光李渊愣住了,其他人包括李世民在内,都愣住了!
更有不少隔得有点远的官员,不惜踮起脚来往那看,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公然质疑皇帝的决定!
“这人谁啊?”
萧寒这时正好没睡着,听到声音,也好奇的跟着其他人一起起身往朝堂中间看。
只是他这里距离那个人实在太远,只能依稀看到此人的身形好像有些单薄。
“嘿嘿,侯爷我知道,这是刑部的戴胄”
旁边有一绿袍官员听到萧寒自言自语的话,连忙凑上来,讨好一般的为萧寒解释。
“戴胄?大理寺正 !”萧寒挠了挠头,然后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间就想起了这个名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宋朝的包拯包青天一样,大名鼎鼎的铁面戴胄是也!
公正严明,铁面无私,坚持以法治国,以至于几次都呛得李世民无话可说,绝对算得上是除去魏征外的第二号狠人!
萧寒也一直认为:这人,也就活在了李世民的光芒下,要是换一个皇帝,比如杨广那样的,保证骨头都剩不下几块。
“侯爷,他那是大理寺正?他现在就是一大理寺丞罢了!”绿袍官员看萧寒低头不语,以为他在寻思戴胄的身份,连忙笑嘻嘻的给他说道,一边说,还不忘一边踮起脚看热闹。。
萧寒抬起头,看了绿袍官员一眼,然后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当然,他不会告诉面前这个有些幸灾乐祸的家伙:
别看你们现在官服一样,职位相当,可是过不了几年,那个人就会升任三品大员!连任民部,吏部尚书之职,级别甩开你十万八千里。
“咳咳,卿以为有何不妥?”
在萧寒胡思乱想之际,李渊也已经回过神来,面带不愉的看向戴胄。
身形消瘦的戴胄却丝毫不顾李渊和周围人的目光,依旧挺直腰板道:“臣以为,太子虽有功,但功却远远不及秦王,此次怎可与秦王一视而论?”
“嘶……”
戴胄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便又是一阵哗然!
他们知道戴胄站出来不简单,但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
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在说皇帝偏袒太子,在赤裸裸的打他的脸么?
果然,在听到戴胄所说的话后,龙椅上的李渊嘴角狠狠地抽搐一下。
也幸亏这两年当皇帝当的城府足够深沉,否则,他早就将这胆大包天之徒拖出下直接打杀!
“大胆,末微之臣,也敢言太子之功?”
李渊阴沉着脸没说话,一个穿着红袍子的五品官抢先跳了出来,并且指着戴胄就是厉声喝到。
戴胄慢慢转头看着这人,一双锋利的眼睛里似乎都有光芒射出:“我有何大胆?这朝堂是大唐的朝堂!只要为大唐着想,平民百姓也可以畅所欲言!难道这朝堂什么时候还有不准我等说话的规矩?!”
“你……”
跳出来的那人被戴胄气势一震,整个人都退后一步,或许是他觉得丢了脸面,急忙又上前两步,指着戴胄就说:“你偷换概念!我的意思是太子在外打生打死,你却在这里安然自若,无功之人,有何脸面评价有功之人?”
看着几乎戳到自己鼻子的手指,戴胄冷冷一笑:“哦?你的意思,太子在外打仗是为国为民,我在这里就是尸位素餐?那这朝堂上没有领兵打仗的衮衮诸公,全部都是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