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后葬礼之事并无不妥当之处,宁国公正想答应,南羲在此时却突然出声:“长公主还未出嫁,怎好留在西夏?待一月之后,我大南在边境亲自送公主出嫁,宰相大人意下如何?”
说出这么一句话,也是南羲出于对南忆这个妹妹的私心,虽说会麻烦些,但在南忆未成为西夏王后之前,她绝不能将南忆独自丢在这西夏。
海司纳兰面色一顿,瞧着南羲眼里的坚定之色,她也知道不应允是不行的。
遂道:“这是自然。”
和亲之事两国算是谈拢了,离开西夏皇宫后,见周围再无西夏侍从,宁国公才开口道:“长郡主啊,如此一来倒是多了许多麻烦事。”
南羲知道宁国公所指,温声:“阿忆是我妹妹。”
“长郡主,你可知你多在外待一日,便多一日危险?”宁国公在朝堂待了一辈子,又怎能不知其人心之险?
如今朝堂之中,想除掉洛阳的大有人在。
“我知道。”这些天在西夏,南羲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可偏偏是要离开可西夏,她眉上才挂了愁丝。
想要她死的,从来都是自己人。
“国公放心,摄政王巡视边境也需一些日子,我等住在军中,倒是没什么危险。”
看着南羲还没意识到危险,宁国公也顾不得君臣之礼,遂严厉说教:“你呀,还是太年轻了!不知这其中利害!你以为军中便安全了?那苏辞是什么人?朝中孤臣!一切以陛下为先!”
此行,宁国公最怕的便是皇帝对南羲起了杀心,而这苏辞便会是皇帝处理南羲的一把利刃!
“苏辞身为摄政王,自该以君为先,军中虽算不得万无一失,但只要多加防备着,总比外头好些。”南羲知道宁国公说的什么意思,正因如此,才要装作不明白。
目前来说,苏辞不会杀她。
见宁国公还想说什么,南羲加快了步子,同宁国公保持着了一定距离,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羲丫头!”宁国公看着南羲头也不回的背影,便知道这丫头不是听不明白他的话,而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丫头同她的父亲一样,一但自己有了决定,谁也劝不动。
西夏重新安排了行宫给大南使团居住。
南羲回房后,才屏退了行露,转身欲到窗前小坐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男人!她不由得一惊!
“王爷?”
“长郡主。”
苏辞拱手作揖,那不起眼的灰色圆领袍穿在身上,依旧盖不住他身上凌冽的气势。
南羲回过神来,收敛眼中惊诧之色,耐心问询:“王爷怎的来了西夏?”
看此时苏辞衣上有风尘,她想着他不是靠着摄政王的身份进入的西夏。
只怕西夏还不知道苏辞就在西夏王城之中!
越是这样,南羲越是担心,万一被西夏知晓,苏辞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没等苏辞回话,她急道:“王爷怎能来着西夏?”
如今西夏礼待,可全是因为苏辞在边境!
西夏会怕苏辞带兵打进来,可不会怕苏辞只身进来!
苏辞就那般静静地低眸俯视着南羲,温柔内敛,不不疾不徐地描绘着那张焦急小脸。
他倒是从未见过她这般焦急,从前所见的,皆是她冷静沉稳模样,这张脸上有了别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王爷?”南羲蹙眉,下意识地抵首打量了自己一眼,接着摸了摸脸颊,询问:“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否则苏辞怎会那般定神看她?
“没有。”
听见苏辞的回答,南羲心中也有了疑惑,今日的苏辞,仿佛不大对劲,但她又实在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王爷因何来西夏?”她不得不再次询问。
苏辞收回眼神,坐下后只道:“臣听闻西夏之事,担忧……”
说到这里,苏辞略微停顿,接着继续说道:“担忧国公安危,特来亲自护送国公离开西夏。”
“原来如此。”南羲不是没想过这不是苏辞该有的行事,但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但她还是不得不说上一句:“王爷此行,所思欠妥了。”
苏辞没有反驳,只附和:“郡主训的是。”
“我……不是训王爷,只是……”苏辞的回答,倒是让南羲不知该说些什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想来是苏辞嫌她烦了。
“王爷请便。”
留下这句态度不算温和的话,南羲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离去,又发现这是她所住的屋子,遂道:“行露,送…”
外头的行露刚要进来,南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改口:“行露,在外头好生守着,我今日谁也不见!”
行露在门口应声,收回了欲推房门的手。
心中不由得奇怪,好好的郡主怎的谁也不见?莫非是累了?
见外头安静下来,南羲才松了口气,她不知方才是怎么了,不由得懊恼自己行事冲动。
遂看向苏辞,问道:“王爷是如何进的西夏?可走过官道?”
若是没有走西夏官道,那苏辞便是偷偷潜进来的,连个平民的假身份都没有。
“臣不曾入官道。”
“臣此来,除长穆,唯有长郡主知晓。”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在南羲耳边却是犹如惊雷,想生气,却没有理由生气。
她从不曾想到苏辞也会做出这般有失考虑之事!
心中一团乱麻,她在脑海中理了理,才道:“王爷,如今你有两条路选,一是现在潜回大……”
话还没说完,苏便打断道:“臣选其二。”
南羲:“……”
她就知道苏辞不愿意回去,只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苏辞来西夏的目的是什么。
担忧宁国公?她可不信。
她遂道出其二:“为今之计,我只能委屈王爷扮成我侍卫,时刻跟随。”
自她昨日夜里把阿江派去了凉州,身边便少了一个侍卫,如今倒是正好。
只是不知道苏辞肯不肯受这个委屈。
“是。”苏辞静沉拱手作揖,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
南羲微微蹙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虽不知苏辞究竟是何目的,可她竟有一种让苏辞目的得逞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