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跪在地上的吴兴国被惊得忙向门口看去。
吴家坐落在白池街最末,一般都是没有人会来的,加上近年来因家中落魄,更是成了街坊邻居嫌弃的对象。
吴兴国紧张的盯着门口,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若真是赌坊的人来了,只怕他这次拿不出钱性命难保!
他可是亲眼看见过赌坊的人活活打死了他的一兄弟。
就在吴兴国愣神之时,外头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行露出声询问:“可有人在家中?”
女人的声音?
吴兴国一愣,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吴大福,随即对着门口出声询问:“谁啊?”
“我是翠儿的朋友,翠儿托我前来瞧瞧她家中病重的父亲。”行露的这番说辞是南羲之前便教给她的。
翠儿……吴兴国立马就想到了那个进宫去做宫女的妹妹,他看了一眼听见翠儿两个字而有所激动的吴大福,赶紧将躺得歪斜的吴大福扶正,又给其盖上了又脏又轻的薄被,才在衣裳上擦了擦手走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推门时,因时常被赌坊催债的人拳打脚踢,门已显得摇摇欲坠,这扇门不过是勉强还能挡风罢了。
见是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瞧着模样年轻,想是翠儿大哥,行露微微福身:“吴公子。”
吴兴国有些木讷的看着眼前人,这姑娘带着帷幔,但光看衣裳和身段就知道样貌也是极其漂亮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如今近距离地和漂亮姑娘相处,一时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但好歹也是读过书的,赶紧拱手作揖一礼,面露微笑,瞧着也是一困难的翩翩公子。
“姑娘好,在下姓吴名长天,字兴国,姑娘说是家妹友人,敢问姑娘姓氏?”
“吴公子叫我行姑娘便是。”行露对这个吴兴国的第一面倒是有些好感,瞧着谈吐定是一位读过书的,想是家中落魄,故而不能继续读书科举。
“行姑娘。”吴兴国眼里露出几分艳羡,这位行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没想到那赔钱货居然能认识贵人做朋友。
想到这些,吴兴国突然觉得自己有救了,那赔钱货如今过得好了,他可不能像以前那般嫌弃了,他是兄长,自不用讨好,只要示好便能让那赔钱货一直拿出钱来。
这些年那赔钱货之所以没有从宫里寄银子出来,想必就是家里的老东西说假话,实则是被老东西藏起来了。
见吴兴国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行露眉心微蹙,出声提醒:“吴公子?”
“哦!”吴兴国回过神来,赶紧拱手:“家妹多年不曾回家,遂想到家妹有些出神,抱歉。”
“无妨。”行露倒也不怪罪。
吴兴国侧身让出一条道来,抬手做请:“姑娘请进。”
行露踏进屋中,才发现屋里有些乱七八糟的,因空荡也没多少东西,不至于无处下脚,而在最角落处,有一张茅草铺成的床,上头躺着一白发苍苍的老人。
说实在的,行露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房子,竟然连卧房都没有,直接让人睡在了堂屋。
“家中贫苦,让姑娘见笑了。”
其实原本的吴家宅子也有好几间房,但自从翠儿进宫,便已经被吴兴国变卖了,全都赔进了赌坊。
“公子说笑了,我曾学过一些医术,可否让我瞧瞧伯父?”
吴兴国顿时面色一喜,感激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虽然他并不想让老东西好起来,但一个姑娘家能懂什么医术?顶多是糊弄,瞧瞧也无妨。
经过诊脉,行露发现这老伯的情况并不好,中风长久不得妥善医治,就算现在医治往后也是神志不清的。
当真是可怜人。
“我父亲如何了?”
“伯父的情况不好,需好生医治照顾。”行露摇了摇头,说着从怀里拿出一袋事先准备好的银子,递给吴兴国。
“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请医抓药,再添置些东西回来,想是够用的。”
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吴兴国的心情格外兴奋,这些钱还堵债是够了的,但也只够还赌债。
“多谢姑娘救济。”说罢吴兴国踌躇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什么难处。
行露自然看得出来,遂温声询问:“公子可还有什么难处?不妨与我说说。”
“说来惭愧,家母为救家父卖了身出去,家中还有一小妹,半年前被母亲嫁给了一户人家为妾,我想求姑娘借我些银子为家母家妹赎身。”
这些话一出,还有些意识的吴大福气得手都在颤抖,吴小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如今也不过七岁,他听老婆子说是送给好人家当女儿去了,怎么会是做妾呢?
“公子需要多少?”行露面问。
“这……”吴兴国一时间也说不出来,说多了怕行露不给,说少了又吃亏。
行露从帷幔之下拔出了银素簪,又褪去手中玉镯子,再将自己随身带的四两银子也拿了出来。
她道:“这镯子是和田玉的,拿去典当想必也能有三十两银子。”
钱这些东西,行露倒是不缺,能拿出来帮助吴公子这样有孝心的人,倒是值得。
毕竟一个大男人能在家里伺候病床的父亲,实是大孝之人。
“多谢姑娘!”
吴兴国感激得几乎是想跪下磕头,行露抬手扶住,温声:“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姑娘慢走。”
随着行露离开,吴兴国看着手里值钱的东西,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仔细想想头一回见面行姑娘拿出这些东西眼睛都不眨,肯定家资雄厚!
他看向吴大福,抛了抛手上的银子,笑道:“那赔钱货倒是有福气。”
既然如此,他还是得把那老婆子和小赔钱货接回来,这样他的好妹妹才会继续吐银子给他。
行露一路出了白池街,在路口上了南羲所在的马车。
“郡主,您交代的奴婢都办妥了。”
“嗯。”南羲应声,并没有问什么。
随着马车行走,行露还是道出心中不解:“郡主怎的要管这么一户人家?”
南羲:“可记得我同你讲的翠儿?”
“奴婢知道。”
翠儿是郡主在宫里认识的一个小宫女,其家中困难,可别的郡主并没有跟她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