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答应得太过干脆。
她在府中时的猜想是没错的,这鹰隼难以驯养,更是难得,她听大哥说过鹰隼是匈奴人的斥候,大南视为一敌。
而苏侯爷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定然重视此鹰。
纠结地思索片刻后,她抬起眸光,语气微叹:“此事的确是困扰我,我只知家中管事的妈妈有女嫁给了一钱庄管事,府中账目一向不许我过问,管事妈妈言此财为府中修缮,一时还不上利滚利所至。”
此话让长穆略感惊讶,郡主府中竟有如此欺主的恶仆?那这郡主未免也过于懦弱了些。
不过转念一想,当今陛下都恨不得将三人斩草除根,那些仆人又哪里能把郡主放在眼里?
南羲站起身来,微微福身:“那便有劳侯爷了。”
“郡主言重,臣在此谢过。”
直到南羲带着鹰隼和装蛋的红木匣子离去,长穆想到了什么,道:“侯爷,属下若是没记错,郡主府的管事是太后身边的人。”
苏辞凝视着堂口,目光所至是南羲背影所失的萧墙之处,不知在想什么,眼中越来越沉。
见自家侯爷不说话,长穆又格外担忧了起来:“郡主登门之事,想来不日陛下便会知晓,到时陛下若是问起……”
若是陛下听信了什么谗言,以为侯爷同洛阳亲近,这可谓是犯了陛下的忌讳!
闻言,苏辞回过神来,目光冷冷地睨看长穆,只言:“郡主是陛下的亲侄女。”
长穆一时无言,他自然知道郡主是陛下的亲侄女,可整个京城中连平明百姓都知陛下不喜这位亲侄女……
瞧着侯爷似有怒意,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低下头应道:“是。”
黄管家送走了南羲,回来向苏辞禀报:“侯爷,奴已经备了厚礼让人给郡主府送去。”
黄管家在苏府待了近有四十年,是看着苏辞长大的,遂苏辞对待黄管家视为长辈。
“这些事黄伯安排便是。”
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黄伯打理,苏辞虽为主,却从不过问。
……
―――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门外,一辆华贵大气的马车稳稳停下,随后只见一雍容华贵的妇人被奴仆扶着下了马车。
这正是宁国公夫人。
她抬眼瞧着迎面而来的马车,对身边的奴仆询问:“那是谁家的马车?”
身边奴仆眯着眼瞧了瞧,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夫人,那应该是皇郡主府的。”
皇郡主?宁国公夫人低语喃喃,猛然间想到什么,语气略有些惊讶:“那个洛阳来的丫头?”
这话身边的奴仆自然不敢接,只低下头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宁国公夫人脸上倒是有了几分喜色,直道:“你们快去拦下郡主大驾。”
话一出,奴仆担忧地提醒道:“夫人,咱们还是不要同这位郡主有沾惹为好。”
这话说得十分委婉,宁国公夫人不是听不出来,但她倒是觉得无碍。
催促道:“墨迹什么?叫你去便去。”
马车缓缓停下,车内的南羲也睁开了略有着疲惫的眸子,心中正疑惑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时,便听到外头传来声音。
“郡主,奴婢乃是宁国公府的家仆,我家夫人有请,愿郡主赏脸一见。”
宁国公的夫人?
这个人她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便更不会认识了。
行露看着南羲,浅笑开口:“郡主,您要不要下去见见国公夫人?”
行露这模样,倒像是认识一般。
南羲倒是没想太多,微微掀开马车帘子,看一眼那拦车的丫鬟,又看向不远处对她微笑示意的华贵妇人。
思忖一瞬还是决定下车去瞧瞧。
对此,行露的脸上倒是有几分高兴。
“郡主万福。”宁国公夫人先对着南羲行了一礼。
“国公夫人。”她颔首回礼,虽不知道这国公夫人请她来有何用意,但一见,竟不觉得拘谨。
国公夫人瞧着有四十好几,体态丰腴和美,面相更是个温柔和善的。
“郡主如今都出落得这般漂亮大方了,当年你和小郡王一块来京城时,还只是个小娃娃,抱在手里可轻了。”
宁国公夫人热情又高兴地说着,而南羲却是听不明白。
小郡王?一块来京城?
这小郡王想必说的是她二哥哥,可她幼年何时同二哥哥一块来过京城?
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宁国公夫人这么一个人。
宁国公夫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思索着:“算起来我已有将近八年不见小郡王了,当年小郡王那一身的伤可是把我给吓坏了,听说前些日子小郡王回京,我倒是没能见上。”
八年?
要算起来是她进京城的那一年,可二哥哥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洛阳,从此不知所踪。
连她也是近来才得见,这位宁国公夫人居然在八年前就见过二哥哥!心中虽疑惑,但也觉得断然是不可能的。
想来是这宁国公夫人记错了。
“国公夫人近来可好?”
南羲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客气地同其寒暄。
“托郡主的福,我自是好的。”宁国公夫人乐呵呵地回着。
紧接着又对她关怀道:“我听闻郡主这些年一直病着,如今瞧着郡主实是清瘦,最近天冷了下来,郡主可要多注意才是。”
“有劳夫人关怀。”南羲温颔首,对待一个陌生人的热情十分平静,尽管心中有惑,只等静观其变。
“哎呦!”宁国公夫人忽地惊呼一声,她看向南羲身边的行露,上下打量后问道:“这是行露丫头吧?”
“奴婢行露,见过国公夫人。”行露规矩行礼,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宁国公夫人不免啧啧两声:“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这瞧着我是差点认不出来了。”
此刻,南羲的心中就像海面被吹散的月光,掀起微不可闻的波澜。
这宁国公夫人似乎同行露很是熟络,可行露一直跟随着她从未离开,何时结识了宁国公府?
此疑,也只得待回去时再作询问。
“夫人,奴婢命人备好了茶,”总在外头站着,哪里有待客之道?国公府的奴仆故而提醒。
“对对对!”宁国公夫人拍了拍脑门:“瞧我这!”
说罢熟络地拉住南羲的手:“郡主若是不嫌弃,到寒舍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