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羲出门时,总觉得甘棠脸色有些不对劲,采苹也是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两个人像是吵架了一样,各自都站的比较远。
见此,撑着伞的行露低声说道:“想是两个又吵嘴了,过不了一会儿就和好了,郡主不必理会她们。”
从前在伯爵府的时候,甘棠和采苹时不时的也会吵架斗嘴,都是互相不理对方,过不了多久,两个又会和好如初。
南羲上了马车,木制车轮缓缓滚动,甘棠和采苹都跟在后头。
瞧这周围没有其他人,采苹缓缓的凑了过去,低声:“好姐姐别生我气,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胡话了。”
“哼!”甘棠别过脸去,又刻意的挪了步子,保持着距离。
采苹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奈,也怪她说的那些胡话,惹得甘棠生气。
垂下头正丧气时,甘棠突然出声:“咱们回来的时候,买点米糕回府吃。”
“好。”采苹一抬头,才发现甘棠依旧冷着面色,只是已经没了方才生气时的疏远。
她知道,这是甘棠接受她道歉的意思。
从前每次吵架,甘棠便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但若是甘棠有错,甘棠便会极力地来哄她,非得把她逗笑才肯罢休。
马车中,南羲掀开帷幔看见后头两个又有说有笑的丫头时,浅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露道:“今儿外头真是冷,待会儿下了马车,郡主得把这厚斗篷系上。”
“嗯。”南羲应着,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不知到了何处忽听。比较安静的一条路上格外嘈杂,发着嘿作嘿作的声响,像是干活的人正在发力。
抬手掀起帷幔一角,只见外头一辆马车的车轮陷入了石坑中,一个马夫正在奋力推着。
在马车的旁边站着一老一少的两个貌美妇人,身后各自带有一个侍女。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年轻妇人,是张兰。
张兰怀着身孕,肚子已经微微显怀,这大雪天气路滑,怎的还出了门?
看了看前头,是大相国寺,想来张兰是去烧香拜佛的。
她道:“下去看看。”
下了马车,行露贴心的给她系上了厚斗篷,手里拿着暖暖的手炉,风雪不得侵蚀。
“长郡主。”看见南羲时,张兰微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南羲如今地位颇高,难以再见上。
而张兰身边的安大娘子听到长郡主三个字,面色微不可闻的一沉,眼中闪过一瞬的厌恶,福身行礼:“李安氏见过长郡主。”
南羲温笑颔首,目光不由得在安大娘子身上多停留了一番。
这李安氏,若是她没有想错的话,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也就是当今皇后的母亲。
这两人能走在一起,倒是稀奇了。
虽有意结交李安氏,她却不可着急惹人厌烦。
“今儿风雪天气,张大娘子怎的出来了?”南羲温声询问。
张兰笑着解释:“今儿初雪,特来大相国寺烧香。”
两人谈话之间,仿若好友,这让李安氏颇为不解,按理来说这二人应该是仇敌才对。
就算张兰不在意,这南羲能不在意?
就在李安氏怎么都想不明白时,张兰主动介绍道:“长郡主,这是安大娘子,家母故交。”
连张兰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京城能遇见李伯父和李伯母。
她小时候李伯父在杭州只是个读书,和他爹爹关系甚好。
只是后来不知去向,听说是在京城里当了官,今日出门时伯爵夫人为难克扣了她的马车,倒是路过的李伯母认出了她,邀她同去大相国寺。
“安大娘子?”南羲看向李安氏,和煦询问:“敢问大娘子可是大理寺少卿家眷?”
李安氏勉强露出笑容,态度恭敬:“正是。”
“原是我不认得夫人,失礼了。”
她叫如今的安大娘子一身夫人,也没什么错,毕竟是皇后的母亲,得诰命是迟早的事,到时人人都得称上一声安夫人。
“长郡主客气了。”李安氏心中不由得冷笑,如今她女儿成了皇后,倒是个人都想来巴结她了。
看着马夫卖力推着马车,南羲给了行露一个眼神示意。
行露颔首,随即让自家的马夫帮忙推车。
见此,张兰询问:“郡主也是去烧香的?”
南羲道:“应朋友之约,出城赏雪。”
话到此,张兰便也不再多问,反倒是玉儿看见了甘棠,得了张兰允许后走向甘棠。
“甘棠。”
“玉儿。”
两人眼里彼此都是高兴。
甘棠很感激玉儿在她被关柴房的时候给她喂食喂水,还不嫌弃她脏,给她擦洗身子。
而玉儿觉得甘棠透露地窖的李子房,帮了自家主子大忙。
“你家姑娘有了身孕,这么大冷天的,怎么还出门?”甘棠不解道,虽然刚才听张兰说是烧香拜佛,但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玉儿低声:“我家姑娘本来是出门看外头铺子账房的,遇见了李家的安大娘子,才一起同行。”
“看账?”甘棠倒是意外,想到如今张兰竟然都掌管了伯爵府!
这看账,可只有管理中馈的人才有权,甘棠不由得偷偷竖出了大拇指,低声:“你家姑娘果然厉害。”
玉儿干笑了两声,笑容多少有些无奈,哪里是她家姑娘有多厉害?只是伯爵府家主让她家姑娘打理罢了。
也不知道伯爵爷安的什么心,每次看她家姑娘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惋惜,甚至可以说有些深情。
想到这里,她心里都开始替他家姑娘犯恶心。
也不知道这伯爵府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不如一个!
不过唯一好的是寿康堂的那个老妖妇被关起来了,虽然伯爵夫人时不时会使绊子,但完全不足为惧。
就怕什么时候寿康堂的老妖妇又出来做妖,到时候可有她家姑娘费神的了。
甘棠看了看张兰身边的李安氏,随即拉着玉儿的手,说道:“伯爵府是伯爵府,你往后劝劝你家姑娘多来郡主府走动,咱们也能一起说说话。”
“这……”玉儿听了反倒是有些为难,她家姑娘是有意投靠长郡主,可怕长郡主心有芥蒂不肯接受。
最怕的,还是姑娘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占整个伯爵府的心思,毕竟伯爵府是长郡主外祖家,只怕郡主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