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伯爵府。
“哎呦,大娘子,您可算回来了。”
张兰才进府门,迎面便见着李老太太身边的杨妈妈,看样子是刻意在等她。
她含笑询问:“杨妈妈在此等我可是有什么事?”
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想来是老太太有事找她。
杨妈妈快步走了过来,先是恭敬的福身,热情的说道:“是这样的,老太太有事叫您过去。”
老太太找她能有什么事?张兰虽诧异,但也不好拂了李老太太的面子,颔首:“好,我这便过去。”
寿康堂内,李老太太围着暖炉而坐,手里拿着盘玩着羊脂白玉手持。
“孙媳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万福。”
见张兰来了,李老太太面色和蔼的招了招手,道:“孙媳妇儿来了,坐。”
“是。”张兰走近后缓缓落坐。
老太太这样的态度转变,张兰倒是知道部分原因,先前老太太不喜她,是因为伯爵夫人私底下说她肚子里是个女胎。
前日下午,有医师前来为她诊脉,那位医师是常给老太太治病的,诊脉诊出了男胎后,李老太太院里的补品是如流水一般的往她院子里送。
整个伯爵府的下人都知道,李老太太极其的重男轻女,所以除了嫡女李微雪能得到几分疼爱外,府中的庶女过的大都凄惨。
而庶子的待遇虽然低于嫡子,却是高于嫡女。
老太太对着张兰肚子关怀了两句后,话锋一转,探问道:“孙媳妇,我听说你给府里的下人都涨了月钱,还给安排了假日?”
这件事李老太太也是今儿一早的时候才听说的,当时杨妈妈到她跟前抱怨,说是什么烧火丫头的月钱都比她身边人多些。
按规矩,一个烧火丫头一月两百钱便算是多的了,府中贴身伺候人的丫头每月一两银子再加四百钱。
而像杨妈妈这样资历老的,一月该二两银子,
可她听说现在烧火丫头一个月都有二两银子了,府内那些大丫头更是有十两银子之多!实在是骇人听闻!
面对李老太太的问话,张兰从容应答:“是,我这才管家,便觉着其中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下人们的月钱是该涨了,这样也好让下人们感恩,好生做事。”
听见张兰亲口说出,李老太太心中略有些不满,看在曾孙子的份上,还是劝道:“我知你体恤下人,这是好事,但是不是涨的太多了些?”
张兰抿笑摇头,答道:“孙媳都算过了,每月开支收入都没有什么问题。”
她这个主母才当家,多体恤体恤下人,才能坐稳坐实,何况这些银子的确不多,从前在张府时,连玉儿一个月都有十二两银子。
“老太太您放心,我从前家母也曾教过管家之事,不会有差错的。”
所有的账目她都查的一清二楚,每一笔开支收入都有记录。
“孙媳妇,你从前未曾当过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若是长此以往,府中定会吃不消的。”
李老太太已经是经历过挥霍的人,自从拿了南羲的银子填补了亏空后,便格外节省。
最主要的还是伯爵夫人不会打理庄铺,所以伯爵府名下的庄铺都是由她亲自打理,从前只是将南羲所带的交给了伯爵夫人挥霍。
这下张兰总算是明白了,老太太叫她过来,无非是嫌花销太大,伯爵府中的银子收入消耗不起。
张家从来都不缺银子。
遂笑回道:“此时老太太不必担忧,若是府中开支不起,我自拿我家中银子贴补。”
话音刚落,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僵硬沉冷,连着后边的杨妈妈都黑了脸。
此时张兰用茶,并未注意到这一变化,待再次抬眼时,李老太太已经吞下了这口气消化着,不在想多说些什么。
“老太太,要是没什么事,孙媳便先回去了。”
老太太如今已经不管家了,整个伯爵府,无论是内务还是外面的商铺,都是由她来一手打理,现下整个伯爵府都是爵爷说了算。
只要爵爷满意,她便能永远保持着管家权,只要老太太不妨碍她,她也会好吃好喝地待着。
“倒是有一事。”
老太太继续拨弄着手中的手持,道:“京城之中我已着手为你打点,你迁布庄来京城的事可想好了?”
如今府中张兰管家,月钱的事她也插不了手,如今劝说张兰无果,也不想再多说。
张兰想到南羲所说,心中有些犹豫,敷衍道:“老太太容我再好好盘算一番,此事总是不可超之过急的。”
李老太太颔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反对之声,只道:“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有什么不懂的,尽可来问我。”
“多谢老太太。”
张兰离去后,李老太太看了看身边的杨妈妈,一咬牙,道:“你这月要从外边那些一样,拿十二两银子吧。”
寿康堂和曹氏的院子都不归张兰管理,所以两个院子的下人,对于其他下人涨月钱的事都颇为不满。
如今张氏月钱都已经发出去了,她院子里若是不涨一回,只怕院中人心会跟着乱了。
杨妈妈听了脸色跟着也好了许多,福身谢过后,对着那门外看了一眼,说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这大娘子在府里下人口中可谓是活菩萨,听说还跟着贴身侍女玉儿一块吃饭,实在是丢了大娘子体面。”
李老太太面色不由得又黑了几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暗暗觉得果然是个商户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之前她觉得既然儿子都同意了,夫人曹氏管家权都交了,她也就认下了这个孙媳妇。
可如今这个孙媳妇花钱如流水,她是越发看不上眼,随道:“去,把这事儿告诉围哥儿,让他好好管管他这个儿媳妇!”
“是。”
……
这边张兰才离开寿康堂,玉儿便忍不住问询:“姑娘,老太太这边既然都安排了,咱们还是赶紧把杭州的布庄生意都转过来吧。”
“姑娘在杭州的那些烂亲戚个个虎视眈眈,若是再不把生意家产弄到京城来,只怕久而久之会被那些亲戚们瓜分吞了。”
“到时候咱们又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