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这就托人传信给大人。”
壶眉福了福身,刚要退出去,就被赵贵妃喊住,只得停住脚恭敬颔首:“娘娘吩咐。”
“你……”赵贵妃蹙眉沉吟片刻,心中细想到自己父亲唯利是图的性子,便格外头疼。
遂改口道:“你就说我不愿意双儿和我争宠,还说我大骂双儿,父亲深知后宅争风吃醋的厉害,断然不会再打此主意。”
在她嫁给太子为侧妃时,父亲便答应过她绝不让自己的嫡亲妹妹为人妾,如今看来父亲还是不可信,一但出现变故,承诺也可废。
壶眉躬身应是,自家娘娘自嫁给陛下以来,从不屑于情爱,自不会真的为了男人争风吃醋,此举不过是为了迷惑太尉大人。
“从前咱们赵府中姨娘众多,母亲吃起醋来是要杀人的,连带着父亲都被御史弹劾,我相信父亲不想看见我和双儿斗得你死我活,让她人捡渔翁之利。”
“娘娘说的是。”壶眉赞同地颔首,自家娘娘这是完全抓住了太尉大人的心思。
赵贵妃摁着发疼的眉心,继续说道:“待国丧完了,我寻个机会给双儿赐个好姻缘,免得父亲总想着怎么嫁女儿获利。”
“娘娘考虑周全,奴婢听人说二姑娘近来念娘娘念得紧,也不知这月十五二姑娘能不能进宫来。”
“她念我这个姐姐便好,进宫倒是不必了,双儿自幼性子活泼天真,进宫万一无意冲撞了中宫,也麻烦。”
赵贵妃说到此,想起一正事,遂问:“对了,怜贵人近来如何?皇后可还防着咱们送去的东西?”
自从怜贵人有孕,皇后倒是上心得紧,不知道是不是有太后指点,竟然学聪明了,以至于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原是不想同皇后争夺什么,奈何为了整个赵氏一族,她不得去争那皇后之位。
眼下怜贵人的肚子,便是她对付皇后的好机会。
壶眉无奈地摇头:“皇后近来格外谨慎,太后也格外重视,奴婢派人盯着,一时间也找不着机会。”
“罢了?”赵贵妃只觉得头疼的厉害,闭眸用力按了按额间,吩咐:“你去叫人弄一碗莲子羹来,我待会儿给陛下送去。”
“是。”
另一边,永宁县主被宫里的人抬进县主府,原本一个县主不必特立府邸,赐个宅子,便也够了,但因其是中山王的孙女儿,新皇格外施恩。
一顶轿子被抬进了屋里,未屏看见自家县主被捆绑起来,本欲发火,在看见宫里的太监时,无奈只得将火气吞到了肚子里去。
“县主。”她小心翼翼地将永宁县主从地上扶了起来,一双因愤怒有些发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那小太监。
小太监本欲露出些许和善笑容,但此时的确是不妥当,只得躬着身低微出声:“县主,皇后娘娘罚您禁足三月,好生思过,奴便先回宫复命了。”
直到小太监带着一众宫人离去,未屏才赶紧开始给永宁县主松绑,为了县主颜面,并未吩咐其他伺候的丫头进来。
取下嘴里堵得严严实实的帕子,永宁县主的嘴角都有被撑破的细小伤口。
“县主,他们怎得如此对您……”
未屏看得伤心,不知自家县主此次进宫受到了何等欺辱,单是看现下模样,就止不住满眶泪水。
“未屏……”永宁县主一把扑进了未屏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满腔委屈顺着泪水流淌。
待哭够了,永宁县主的一双眼睛早已肿成了一对核桃,未屏打来热水,一边拧着帕子一边说道:“县主,郡王今儿来信了,说此事就算不是县主做的,县主您也得忍着,不然只怕王爷在中山难做。”
“我没错,为何要忍?”永宁县主扯着沙哑的嗓子开口,许是动作幅度太大,细微撕裂的嘴角渗出丝丝血红来。
疼得永宁县主捂住了嘴,有气无处发泄。
委屈地低声呜咽:“这京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未屏仔细给永宁县主擦着脸颊,柔声细语地叹道:“县主,这京城之中哪里还有王法?”
“前些日子您不也听了几句闲话?当年洛阳郡主和广陵郡王来到京城时,郡主受辱,广陵郡王险些被打死,当时郡王腿都断了,差点被剥皮。”
“县主您想想,一个郡主郡王都如此,更何况咱们呢?”
面对未屏的苦口婆心,永宁县主依旧不服:“洛阳乱臣贼子!我中山世代忠良!”
眼看着嘴角血丝越来越多,未屏急道:“县主!如今洛阳早就不是什么乱臣了,新帝登基,封了洛阳郡主长郡主的身份,您还看不出陛下何意吗?”
“郡王郡主尚且能忍下委屈,咱们若是不忍,只怕会连累了身在中山的老王爷。”
一听提到祖父,永宁县主心中怒火似被一瓢冷水给浇灭,她不能连累祖父,不能连累父亲。
永宁县主悲痛绝望地看着外头,咬牙:“早听闻陛下得位不正,如今跟洛阳乱臣贼子混在一起,可想而知……”
“县主!”未屏脸色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去门口四下看了看,才急忙关门跪到了永宁县主跟前。
未屏:“奴婢求县主慎言,县主身上可背负着中山荣辱!断不敢在此大事上出错!”
“未屏,我不会像别人那般窝囊的,此仇我势必要报!”
“县主,咱们如今在京中孤苦无依,拿什么报复户部尚书之子?”未屏看得明白,她知道如今县主是没办法对付那些人的。
颇有地位的长郡主目前都无法为自己当年屈辱报仇,更别说自家在京城连个亲戚都没有的县主了。
永宁县主气得浑身发抖:“我是县主!皇室宗亲!他黄子恒算什么东西?”
未屏眼瞧着自家县主还执迷不悟,不得不放肆一回:“县主,皇室宗亲虽贵重,可长公主作为先帝的女儿,当今陛下的亲妹妹,不也被送去给一西夏小国和亲了吗?”
“奴婢还记得在中山时,有一说书先生说过‘这天下终究是男人的天下’。当时奴婢还嗤之以鼻,如今到了京城,才觉那先生说的是实情。”
在这诺大的京城,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