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云虽然已经消散,葫芦岭却仍旧雷霆肆虐。
闻溪一剑劈开劫光,毫发无损,其他三人就没有这般道行了。
那一道功德金身佛光黯淡,已经彻底破碎,魔佛悲苦面色苍白,坚固的肉身上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纹,鲜血潺潺流淌,将那一家破烂袈裟染成红色。而魔佛悲苦气血沸腾时,更是咳血连连。
而景淼那边,那件流光溢彩的霞衣已经彻底损坏,毫无道韵流转,而春娘娘的那一道真灵,也在力扛天劫后灰飞烟灭。
不过在那件霞衣和春娘娘的真灵庇护下,景淼的境况要比魔佛悲苦好上许多。
而另一边,陆玄楼的模样就是凄凄惨惨戚戚,一言难尽,惨不忍睹。
一座漆黑的千丈高塔竖立,一阵威风吹过,千丈高塔就如飞灰一般消散,显露一道通体焦黑的身影,时不时有电弧闪烁,滋滋作响。
陆玄楼以万千兵刃构建一座千丈避雷塔,以此应对天劫,本事极为稳妥之势。
然而劫雷落下之前,闻溪递出一剑,在千丈避雷塔身上斩出一抹裂缝,其作用便大打折扣。
被千丈避雷塔吸纳的劫雷,不能及时导入大地,就汇聚在塔身上,在千丈避雷塔达到极限后,积攒的劫雷瞬时爆发,尽数轰击在陆玄楼身上。
独立天幕出,闻溪向下望去,就看到焦炭一样的陆玄楼,微微有些失望。
别看陆玄楼此刻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可闻溪清楚,陆玄楼已是真正跻身巨擎。
这一场天劫如此猛烈,身为真正的渡劫之人,陆玄楼得到的好处不计计量。
满天的雷霆光雨皆被牵引过来,源源不断的涌入陆玄楼的体内,恰似鲸吐饮海。
而陆玄楼的那一身气势,也是在这一刻长驱直入,一跃踏入巨擎境界中,通体内外都呈现一种翻天覆地的蜕变。
他的身躯气血沸腾,筋骨颤鸣,犹如龙吟虎啸,不断的实现极尽升华。
他的神魂内,则有一尊宏大的神圣意志法相在凝聚,立地撑天,睥睨天下。
而他的识海中,法则交织在一起,道韵弥漫蒸腾,悄然凝聚出一方天地的雏形。
领域!
武夫修士唯有跻身轮回境,感悟天地法则与大道神韵,以此构建自身小天地,而这片小天地又被成为领域。
而身在领域中,武夫得天独厚,天然压胜一切对手,唯有对方也展开领域,才能消磨这种天然压胜。
这本该是轮回境武夫才能够凝聚的神通,陆玄楼却是在巨擎境界就已凝聚出领域的雏形,所谓天宠地爱,也不过如此。
陆玄楼爽朗一笑,缓缓起身,迈步而出时,脚下浮现一道剑光,好似剑中帝王。
陆玄楼就这样踩着剑光登高,来到闻溪身前,拱手笑道:“多谢!”
倘若不是闻溪一剑斩碎最后一道劫光,也是最为霸道强横的一道劫光,陆玄楼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闻溪看不惯陆玄楼小人得志的模样,冷声说道:“待我斩下你的头颅,但愿你还能笑的出来。”
陆玄楼胸有成竹说道:“闻溪啊,度过巨擎大劫,我是今非昔比,你要杀我,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尤其是现在。”
陆玄楼承认,闻溪的强横是他生平仅见,但他也相信,斩碎那样一道劫光,闻溪的消耗也不小。
“诚然,那一道劫光消耗了我半数剑气,但余下的半数剑气也足够杀你。”
闻溪不以为然,说道:“倘若你你以为跻身巨擎,就有资格与我问剑,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
陆玄楼摇头说道:“我虽然以杀力见长,可我从不觉得我跻身巨擎,就有资格与你痛快问剑,我甚至觉得,那怕我跻身轮回境,与你问剑,也难全身而退,就不提什么平分秋色了。”
闻溪淡然说道:“既然知道这些,那你就该清楚,你的死期到了。”
“倘若是我孤身一人,自然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陆玄楼戏谑说道:“可你似乎忘了,此地可不止我一人。”
闻溪若有所思,低头看向魔佛悲苦和景淼。
魔佛悲苦周身佛光如日光,景淼身前剑气如江河,不知何时,这两人已经悄然跻身轮回境,只差一场天劫,就能稳固境界。
“怎么,你还想再引来一场天劫,消耗我所有剑气?”
闻溪冷笑不已,如果再有一场天劫落下,只要她不出剑,陆玄楼、魔佛悲苦景淼,三人皆死,而她却不见得会死。
“不至如此!”
陆玄楼轻笑说道:“说实话,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两人,而是他们两人真的不值得我高看一眼。我陆玄楼敢不计后果引动一场大劫,来个鱼死网破,这两人却绝对没有这个胆气。”
闻溪玩味问道:“所以,你已有身死道消的觉悟了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
陆玄楼说道:“两位轮回武夫,加上一位剑道巨擎,联袂问剑半个大剑仙,不求安然无恙,只求人头还在,我觉得应该不难,你觉得呢?”
闻溪不屑说道:“那就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斤两了?而我觉得,你们得分量远远不够。”
陆玄楼、魔佛悲苦、景淼,这三人皆非寻常武夫可比,实力也很不错,的确相当棘手。
三人联手问剑,的确会给闻溪带来不小的麻烦,但闻溪花费些气力,也可以将这三人尽数斩杀。
“南域不是东荒,更不必中州,这里没有道义,只有弱肉强食,所以闻溪,你莫要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陆玄楼摇头说道:“你是大剑仙,剑气极盛时,无论杀谁合欢宗都敢置喙半句。然而此刻的你,仅有半数剑气,杀了我们三人之后,你又能剩下多少剑气,你觉得合欢宗不敢对你动手吗?”
“斩杀一尊大剑仙,名垂千古的大好机会,我听着都行动,谁又愿意错过了?”
陆玄楼说道:“你我之间的恩怨,无非就是当初的一桩荒唐事,那不是你的本心,却也不是我有意为之。闻溪,你我皆是剑修,心眼不该如此之小,大道前路不该就此断绝啊!”
闻溪不为所动,冷笑说道:“说完了?说完了就受死吧!”
陆玄楼摇头不已,苦笑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无非就是一场问剑而已,谁生谁死,仍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