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途中。
陆玄楼突然问道:“乡肥,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乡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山主是大剑仙啊!”
陆玄楼摇摇头,笑道:“大剑仙可以是境界,可以是身份,独独不是品性。”
乡肥说道:“大剑仙的品性一向都不差的,所有剑修都佩服得很。”
陆玄楼仍是摇头,意味深长的问道:“倘若将来有一日,我站在所有云荒妖族的对面,你如何想?”
乡肥想了想,笑道:“怎么会呢?大剑仙未必是最跋扈,但一定桀骜不驯。您是蛟龙不假,但一定瞧不上龙族那些腌臜货色。”
“是吗?”
陆玄楼轻笑一声,拍拍乡肥肩膀,随即大步登山,弄的乡肥一头雾水,满心疑惑,山主言行似有深意,那深意为何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陆玄楼想说的,其实就是,乡肥,将来有一日,千万千万别向我出剑,我会杀了你的。而陆玄楼之所以欲言又止,大抵是觉得乡肥没有道理不出剑吧。
…………
桃山山巅,泾渭分明。
左侧,是以桃妃为首的纯粹剑修,气象极大。有桃山剑修祖师,柳陌、谢春红,桃山大剑仙柳佐。还有三位妖族大剑仙,然后就是一众妖族年轻剑修。
右侧,则是以陆玄楼为首的养剑剑修,势单力薄。只有陆玄楼孤零零的一位大剑仙,然后就是清贫山剑修乡肥。
乡肥如坐针毡,陆玄楼却是淡然自若,笑道:“桃山待客,极为周到。”
“怎么,有怨言?”
一位桃山年轻剑修撇嘴说道:“别觉着这段时日,清贫山声名鹊起,如日中天,就能与我桃山平起平坐。”
陆玄楼点点头,随即摇摇头,轻笑说道:“眼下嘛,清贫山自然是比不得桃山,只是将来如何,还真不好说,诸位以为呢?”
“就凭你?”
一位妖族大剑仙皱眉不已。
“那我就说句不客气的话吧。”
陆玄楼轻笑说道:“若不是有桃花剑仙立在山巅,六位大剑仙、十数位年轻剑修,其实不算什么。”
这话果然很不客气,在场的所有剑修都恼怒起来,魏七这厮,目中无人,与龙族修士一般可恨。
那位妖族大剑仙不甘示弱,起身说道:“那就练练。”
“我看还是算了吧!”
陆玄楼摇头说道:“今日是桃花剑仙的生辰,不宜见血。”
“怕了?”那位妖族大剑仙咄咄逼人。
“他的杀力极高,杀你确实不难。”
桃妃没由来说上一句,那位妖族大剑仙顿时如丧考妣。
只是这位大剑仙并不服气,嘟囔说道:“对上龙族那群腌臜货色,就成了缩头乌龟,他的杀力能高到哪里去?”
最近,清贫山剑修与龙族修士摩擦不断,时常厮杀,清贫山剑修死伤不小,而这位号称养剑剑修祖师的清贫山山主,竟然约束宗门剑修,不许大动干戈,那里还有剑修的风骨?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陆玄楼轻笑说道:“在我看来,清贫山与龙族始终都是邻居,真没必要打生打死,两败俱伤。”
“哈哈哈哈!”
那位妖族大剑仙捧腹大笑,讥讽说道:“就你清贫山那点浅薄底蕴,就想与龙族两败俱伤,笑得我肚子疼。”
云荒剑修将龙族视为死敌,可从来没有哪个剑修敢清看龙族?说实在的,若不是有桃花剑仙坐镇桃山,替云荒剑修撑腰,绝大多数的妖族剑修是不敢针尖对麦芒的。
“你千般忍让,只会让龙族得寸进尺。”
虽然错过了桃山的那一场问剑,柳佐还是能瞧出“魏七”的杀力高低。
能斩断桃妃本体的一截桃枝,大抵就是妖族始族巨头的杀力,是有资格问剑龙族祖地的。只是这位大剑仙,似乎格外关注界关战事,始终不愿意和龙族大动干戈。
陆玄楼不以为然道:“礼尚往来,将心比心,我清贫山给龙族情面,龙族也该给我清贫山薄面。”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道剑光由远及近,眨眼功夫就落在桃山。
一位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大剑仙甫一落地,就快步走到陆玄楼身边,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声泪俱下,“属下柴高斗胆,请山主南下递剑。”
陆玄楼蹙起眉头,看着这位清贫山次席客卿供奉,沉声说道:“膝下黄金,起身说话。”
“这段时日,姜客卿与我奉山主之命,率领宗门剑修,四处奔走,为清贫山填补底蕴。数日前,我与姜供奉在北海近海出,偶然发现一处秘境,其中有一株药皇,几乎要成为不死药。”
柴高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惊骇。
不死药,肉白骨,活死人,无论你伤得多重,只要吊着一口气,服下一株不死药,都能从鬼门关走回来。
陆玄楼平静说道:“继续说下去。”
“就在姜供奉与我准备采摘这株药皇的时候,四位龙族长老突然到来,要与我等争宝。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姜供奉审时度势,做了退让,将那株药皇拱手让给龙族。”
说道这里,柴高满脸悲愤,咬牙切齿说道:“谁成想,那些畜生竟是悍然出手,要将我清贫山修士斩尽杀绝。”
在众人注视下,陆玄楼双拳紧握,青劲爆起,努力压抑情绪,然后问道:“其他人呢?”
“数百位宗门剑修都死了。”
柴高哭诉道:“姜供奉为我断后,与龙族修士厮杀,生死不知。”
“看来,龙族似乎不怎么领你的清啊!”
一位妖族大剑仙,看了一场笑话,忍不住出言讥讽。
下一刻,这位大剑仙骤然心惊。
桃山上空,先是升起一股沛然剑气,蕴含着极为暴戾的杀意。
这位大剑仙抬头,就看到一双漠然目光,极致冷冽,让这位大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再多一句,我就宰了你。”
先是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大剑仙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低着头颅,不敢抬头。
陆玄楼满意点头,随即看向乡肥,唏嘘一声,“看来是我错了。”然后肃然说道:“召集所有宗门剑修,前山议事。”
“诸位,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陆玄楼拱手告辞,离座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