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离关城头之上,鼾声此起彼伏,一日大战,北蛮骑兵攻势绵延不绝,让大魏军卒疲惫不堪。
目送镜侯颜镜古入北蛮草原,陆玄楼与浮屠忧心忡忡,难以入睡。
“坚守离关,怎么守?”
浮屠苦笑摇头,今日一战,便有一万两千军卒战死,离关守城力量锐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陆玄楼说道:“枯草岭、武胜关守军应该已经向离关靠拢了。”
“枯草岭、武胜关与离关相隔甚远,且大魏边境一线,气势险要而崎岖,不易行军。”
浮屠摇头说道:“军卒不比武夫,没有日行千里之能,等枯草岭、武胜关的援军到来,你我的头颅恐怕已经被悬挂在离关城楼之上了。”
“那就弃关!”
陆玄楼说道:“保存力量,与北蛮周旋,拖延其脚步,等枯草岭、武胜关援兵到来,在做打算。”
“弃关?大魏从无弃关而逃之守将,也无不战而退之军卒。”浮屠说道:“身为离关主将,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将离关拱手让人。”
“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必失全局。”陆玄楼摇头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
浮屠摇头说道:“离关乃大魏重镇、兵家必争之地,不是寻常城池,离关的得失,关乎大魏。一旦离关有失,大魏六镇及无数军镇便形同虚设,而如今大魏铁骑出关,中原虚弱,北蛮一旦南下,其势难以阻挡,不知有多少大魏百姓要遭殃,你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陆玄楼笑道:“鬼门关守将竟然怕背负骂名,这倒是稀奇事啊!”
浮屠说道:“我浮屠虽然是杀人如麻的魔道武夫,但身为魏臣,行事自然替大魏着想。”
“放心吧,即便离关失守,北蛮也不可能踏入中原半步。”
陆玄楼说道:“你明日守城,若力有不逮,可弃城而退,其他事情就由我来料理吧。”
浮屠皱眉说道:“舍弃离关容易,倒是一旦舍弃离关,那我们遇到的就不是小麻烦了,你可要想清楚呢?”
陆玄楼信誓旦旦说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那就信你一回!”
浮屠说道,虽然不知道陆玄楼为何如此自信,但他相信陆玄楼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当初神墟之中,陆玄楼一力促成天骄死战,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大魏武夫,可最终还是陆玄楼力挽狂澜,让东荒仙门死伤无数。
黎明时分,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北蛮大军便出现在离关城下,新一轮的攻守之战,再度爆发。
厮杀声响彻天地,血腥味无处不在,无不显示着战争的惨烈。
这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没有计谋与手段,所以强者恒强。
大魏铁骑有着不输北蛮军卒的士气,有着视死如归的气魄,可是寡不敌众,随着时间的流逝,离关军卒力战而死,守城也显得捉襟见肘。
北蛮军卒一次次爬墙城头,却被离关将士一次次赶下城头,直到黄昏时分,大魏的旗帜依旧飘扬在离关城头之上。
鸣金声起,北蛮军卒犹如潮水般退去,浮屠与陆玄楼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两日时间,近两万军卒战死,此刻竟有八千军卒,且人人走伤在身。
北蛮军营之中,北寒和光与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为何不继续攻城?”
中年男子皱眉说道,离关军卒已经是强弩之末,北蛮大军只需再坚持两三个时辰,离关必然城破。
“困兽之斗,最是伤人!”
北寒和光说道:“若老夫坚持攻城,离关自然到手,可北蛮军卒死伤也不是小数。两日攻城,十万铁骑折损近半,若是再有损伤,老夫即便夺取离关,恐怕也无力南下,威慑中原。”
“一万狼骑,可抵十万铁骑!”
中年男子说道:“没有北蛮骑兵,我的狼骑依旧可以让大魏王朝寝食难安。”
北寒和光沉默片刻,随即说道:“你是万兽山的武夫,可以不在乎北蛮骑兵的死活,但我是北蛮的大君,不能不惜兵。”
中年男子皱眉说道:“惜兵无错,但此时惜兵,未免妇人之仁。”
“你且放心,老夫虽然惜兵,却也知轻重,离关,老夫也势在必得。”
北寒和光说道:“两日之后,便是便是老夫破关之时。”
“两日破关?”
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攻破离关,却偏偏给离关军卒喘息之机,北寒和光的做法让中年男子疑惑不解。
“对,就是今夜!”
北寒和光说道:“人最松懈的时候,往往就是危险退去的一瞬间。”
“一日大战,虽然让大魏军卒死伤无数,但其视死如归的气势也达到了巅峰。”
北寒和光继续说道:“老夫鸣金收兵,休战两日,给予大魏军卒喘息之机,便是为了断掉这股气势,没有这股气势,离关军卒便不足为据。”
“据我所知,大魏枯草岭、武胜关皆有援兵赶赴离关。”
中年男子说道:“依我之见,还是即刻攻城,无论花费多大代价都值得。”
“大魏边境自东而西,横跨数千里,有六处险要雄关,退守有据,乃兵家必争之地,故称六镇。虽有六镇之说,但六镇并非一体,而是各自为政。如今离关有难,枯草岭、武胜关有心救援,却是远水不解近渴。”
北寒和光说道:“两日这是老夫精心推算出来的时间,在这两日之内,枯草岭、武胜关的大魏援军都不可能赶赴离关,甚至阻止不了我北蛮骑兵南下的脚步。”
“离关,怕是守不住了?”
虽然远在北蛮腹地,但三将依旧关注此处战事。
“这是我的过错!”
屠方道说道:“本将万万没有想到,北寒和光这一手瞒天过海竟然如此高明,竟攻破我大魏离关。”
神墟之中,浮屠斩杀秦兽,万兽山以报仇之名,举兵南下,谁知竟然只是为了留下这一支伏兵,关键时刻,让大魏王朝措手不及。
“自我大魏崛起以来,莫说六镇雄关,即便是寻常军镇,也未曾沦陷,此为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