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雒阳城。
晨光熹微。
刚刚进入五月中旬,董卓就连续收到了两条噩耗。
先是雒阳之北的牛辅来报:
因骁骑校尉曹操设计,麾下大军损失五万。
而且曹操还将白波谷的郭太一网打尽,如今的曹操已经拥兵数万,不可小觑。
又是雒阳之南的郭汜:
刘备无心讨伐孙坚,不仅携大军入城,而且还包围轮式,妄图里应外合,火烧轮式。
同时郭汜也提到了,刘备手下大军也有万余。
这两份军报发过来,让董卓的危机感,空前强烈,立刻召集了手下人前来商议。
李儒自是不必说,作为董卓的心腹,自然不可能缺席。
与此同时。
因为吕布,郭汜等人的空缺,坐席上的武将,就只剩下了徐荣和张济。
只见董卓高坐上首,将这两份军报递给李儒等人去看。
“文优,你怎么看?”
董卓腆着个大肚子,横肉满布的脸上露出些许凝重,目光沉沉地盯着李儒,同时不悦斥责:
“没想到这刘备竟然想火烧轮式,果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闻言,李儒抚了抚羊须,看着几案上郭汜上奏的军报,冷笑一声。
刘备都入了虎口,郭汜都能让他再跑了!
果然是个废物。
李儒目光满是阴狠,等董卓再次不耐烦地出言催促时,这才缓缓开口:
“刘备不可能投诚,相国不必费心了!”
话落,没等董卓开口相问,李儒就继续道:
“刘备手下定有毒士相辅,单凭这同归于尽之法,便可知一二。
郭汜不是刘备和孙坚的对手,他们攻入雒阳,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相国,须得早做打算啊!”
李儒说得诚恳,但董卓闻言,却颇有些忧愁。
打算?打什么算?
高官厚禄,风花雪月,刘备都不要。
拉拢不过来就算了,偏如今他就是想出兵攻打刘备,也分身乏术!
毕竟,除了刘备,还有曹操、袁绍和孙坚呢,个个都是硬茬子!
连董卓都能想到的事情,李儒又怎么会想不到?
只见李儒长长叹息一声,瘦削的脸上带着一丝狠厉。
他缓缓起身,走到董卓身前,开口问:
“相国可曾听闻,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董卓目光中满是疑惑,摇头道:
“此乃何意?”
闻言,李儒双手背于身后,边缓缓踱步回坐席,边开口解释:
“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
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
“如今,温侯、郭汜与牛将军分别领兵与袁绍、刘备和曹操对峙。
刘备和曹操都不简单,且一心向汉,如此僵持下去,对相国并无好处。
与其如此,何不如迁都长安?
天道轮回,天命所归,相国只有回长安,方可无虞!此乃天意啊!”
闻言,董卓倒是动了心。
对啊,何必在雒阳跟刘备他们硬刚?
只要有小皇帝在手里,何愁不能享尽荣华?
随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儒,手指指着李儒,张嘴笑出了声音:
“不愧是文优啊!”
李儒下巴微抬,神色之间颇为高傲。
但看着喜形于色的董卓,李儒瞥了一眼端坐席上,一言不发的徐荣,又缓缓开口:
“相国,这迁都尚需一些时日,郭汜毕竟手握五万大军,拖延些日子应是无虞。
但牛将军那里,倒是未必,不如派徐将军前去相助一二?”
话落,董卓也想到了自己那个胆小的女婿,也无甚异议。
他看着徐荣,威声下令:
“徐荣,你即刻率军出发,前往河阳,相助牛辅。
切记,守住城邑,拖延时间便可!”
徐荣闻令,立刻起身,双手利索的一抱拳,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
“是!”
说完,扭头就走了出去。
看样子,也是打算星夜兼程,前往河阳对抗曹操。
目送徐荣离开,李儒想到雒阳的繁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再度开口谏言:
“相国,迁都之事并非小事,料想朝中那群该死的朝臣们定然会跳出来反对。”
说到这里,董卓也颇为不悦:
“哼,不管怎么收买,这群人总是不识相!”
李儒的羊须一抖一抖,明明一身儒雅之气,但张嘴说出的话却极为狠毒:
“这群人,就是心存侥幸!在下有一计,可以为相国解决这群墙头草!”
“文优尽管说来!”董卓浊目中闪过精光,开口道。
李儒眼中露出些许偏执,出言便道:
“以杀伐震慑之!”
“朝臣正是因为还对天子抱有希望,又自恃身后有家族支撑,这才敢屡屡与相国为敌!
依在下看,不如先杀了弘农王以为震慑,而后将所有反对的朝臣,夷灭三族,抄没家产,以取得财帛。
毕竟我们此行迁都长安,路途遥远,与其带着这些拖后腿的朝臣,还不如多带些财帛。
这雒阳城的百姓亦然,若有不服者,皆按上言处置。”
董卓闻言,也是暗恨。
瞬间就想到前一段时间,刘协还从他这里打探刘备的消息。
后面还翻阅了族谱,趁机给了个皇叔的名义。
倒真是聪慧啊!
思及此,董卓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李儒见状,又趁机提出,征发雒阳城中百姓,杀富户充军,以及夺取财宝之事。
董卓也一一应允,并将此事交给了目前唯一留在雒阳的张济去办。
相国府已经开始了迁都之前的准备。
但此时,天下人却都还没有意识到天将大变。
反而是张与,在送别麋竺的时候,再次提到的火烧雒阳,迁都长安之事,让刘备和荀彧双双坐不住了。
“子和如今天子蒙难,可有办法早日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