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与的很潇洒,但被抛下的人就不一样了。
第一个月,很多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首先是刘备。
他会在各种场合,下意识喊出‘子和’,等回过神后,怅然若失;
也会在早朝的时候,看着荀彧和曹操身前那个空下来的位置,目带黯然;
还会时常拿着张与留下的治国十策反复阅览,最后长叹一口气,换便服出宫,去张与的府邸走走。
也顺便看看,自张与走后,便执意出宫,住在原汉王府,现关中王府的刘协。
而张与虽然位高权重,但并不贪慕荣华,并没有置办太多东西。
他这一走,留下的除了府邸,就只剩一个侍妾貂蝉和刚定亲的蔡琰了。
同为女子,蔡琰觉貂蝉孤苦,加之两人等的又是同一人。
因此,在张与走后第一个月,主动将貂蝉接回府中。
两人相互陪伴,也算是个慰藉。
皇后甄姜也颇为体贴,知道刘备看重、担心张与,也主动关照张与留在长安的家眷,得了刘备不少温情。
正好此时。
张与派人将偷偷藏在商队中的麋贞,送回了长安,随行还附上了书信一封。
收到消息后,刘备立刻将麋贞召到宫里,想通过她找回张与,可却是一无所获。
而对于张与信中的请求,刘备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帮张与处理感情问题:
没办法!
自己的军师,可不得自己操心?
好在蔡邕、麋竺都好说话,甄姜也将蔡琰、麋贞和貂蝉凑到一起谈心。
就这样。
在张与消失的第二个月,蔡琰、麋贞和貂蝉分别以太常之女、少府之妹和太原王家义女的身份,与张与定了亲。
刘备代张与下了一次聘,还赐了一座府邸给三人住。
这么一来,留侯的府邸就彻底空了下来。
在确认貂蝉等人都不过来住后,马超在关羽的眼皮子底下,每天晚上爬墙出太尉府,住回了留侯府。
但好景不长。
马超第七日翻墙出去的时候,被墙外的关羽抓了个正着。
虽然有些畏惧关羽,但那时的马超挂在墙上,梗着脖子跟关羽对着干:
“我就是要回去住!万一子和哥回来了,我能第一个看见!”
关羽对此颇感同身受。
但他耐着性子安抚了半天,都没什么用,反而被马超越撩拨火气越大。
最后见实在说不通,关羽也发了怒。
但马超当日入关不久,就跟了张与。
这两年出生入死的行伍生涯,让张与在他心中的位置一度超过了他阿翁马腾。
一朝被丢下,他对张与不带他一起离开耿耿于怀。
这一个月,他时常想着这件事,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
此时,见关羽嘴上说着理解,但却执意阻拦他,一时上头,不管不顾的跟关羽杠上了,甚至后面还冲动行事,竟然对关羽挥了金枪,下手还一点没留情。
关羽哪里能惯着马超的脾气?
抓了马超后,一点没留手的给了马超一顿地地道道的教训。
偏马超是真硬气,挨着罚还死扛着不松口。
大半夜,太尉府墙边又是争吵声、又是金戈声的。
这样大的动静,不仅招来了就近府邸的曹操、荀彧、张飞和陈到,连带着诸葛亮、刘晔等人都跑出来阻拦。
但看着被犟马超引出的怒关羽,连张飞这个三弟都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刘备收到消息,大半夜出宫,拦住了关羽,又将一瘸一拐的马超带回了皇宫。
不知刘备是怎么安抚的马超。
总之第二日,肿着眼皮的马超回太尉府,乖乖跟关羽认了错。
关羽也理解马超心情,就只交代他日后不可冲动动武。
毕竟马超武艺实在是不错。
若昨晚对战的不是关羽,而是牛辅、段煨之流,只怕会死得很憋屈。
太尉府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
蔡琰、貂蝉和麋贞通过甄姜,给刘备转达了些话。
翌日。
就在刘备的赏赐,被天使送到张与家眷手上的时候,马超、诸葛亮、刘晔等人纷纷搬回了张与府邸。
随后,孤家寡人的陈到也跟着住了进去。
再往后,就连刘备、关羽、张飞等人也隔三差五住一晚。
虽然张与不在府中,但当他们都聚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张与从未离开过。
……
张与离开三个月后。
众人的生活似乎慢慢恢复了正常。
但经此一事,众人都又有了些新的变化:
张飞潜心学习政事,很快就凭着自己雷厉风行的手腕和粗中有细的性格,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而陈到始终认为张与是被‘逼’走的。
因此,不仅配合关羽将大军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全力配合刘备兴办官学、丈量土地、打压不法世家等等。
在一次次地磨炼中,陈到性格越发沉稳有威严,无论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很得人敬重。
马超苦读张与留下的兵法,进境一日千里,被关羽提到身边教导,但不知是张与离开刺激了他,还是关羽性格影响了他,马超渐趋冷傲。
连曾经没事就要去撩拨两下的孙策,马超有时候都视若无睹,活脱脱一个翻版的关羽。
此外。
诸葛亮、刘晔等人在舞勺之年成为天子近臣,参与朝政,也在大汉卷起一股神童之风。
……
张与离开半年后。
众人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找回状态后,刘备在张与治国十策的指导下,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
首先是兴办官学。
要求平民百姓家中,至少要有一个孩子入官学两年。
其中花费由官府承担,两年后,官府择优选拔人才,继续培养,而后通过考试,授予官职;
这正是刘备动摇世家垄断官场的第一步,虽然初行之时,有不少人反对,但陈到、周瑜、鲁肃、诸葛亮和刘晔五人,还是顶住了最艰难的时期。
其次便是丈量土地、严查世家逃避赋税、藏匿人口之行为。
曹操这个治世之能臣软硬兼施,律法严明,加上张飞这个刘备的结义兄弟,两人配合得极好。
最后就是开发新耕地、改变赋税制度,虽然难度大,但荀彧和关羽联手,初见成效。
这一年,大汉就在各项新政的有序推行中过去了。
……
太平二年。
春。
张与的使者被益州简雍派人护送,回到了长安。
随行的还有张与的书信、搜罗的珍奇药材以及张与和高原羌人达成的盟约。
刘备收到东西后,命益州吴懿接替许定成为益州大将,并将征南将军许定,调往高原镇守,又派袁涣在南羌与西羌人之间,建立都护府,行刺史之权,教导羌人种植农作物、采摘药材,定期上贡珍贵药材。
夏。
张与出现在益州南,帮孙坚收服孟获的军报传回。
张飞以平益州南部叛乱为名,请旨南下。
刘备允旨,然大军未动,张与使者再次赶到长安,带回了棉花、香料、南瓜、甘蔗等物,并附上了耕作指南和来自印度的农人。
最重要的是,里面还带了四五只会说人言的鹦鹉。
这些鹦鹉似乎是被张与教过,喊刘备、张飞他们的时候,颇有几分张与的语气,让众人很是欢喜。
但鹦鹉在赶来长安的路上,死了很多。
剩下的完全不够刘备他们分的,所以刘备就在张与府邸圈了一块地方,将这些鹦鹉静心饲养起来,陈到、马超等人时不时就去看看。
秋。
扬州笮融作乱,被太史慈绞杀。
……
太平三年。
刘备嫡长子出生,刘备取名为璟,意为光彩照人、品德高尚、美玉。
张与陆续派人从贵霜、安息,送回了宝石、大宛驹和许多手工艺品与制作技艺。
十二月,荀谌与孙坚前后上表,扬州、益州境内叛乱已定,正率军往荆、交两州去。
……
太平四年到太平六年。
也是刘备登基以来,对外征战最多的几年。
导火索就是太平四年,张与和罗马使者在贵霜和西域被劫,死伤过半。
虽然使者们保住了张与撰写的书籍、运回的珍宝和种子,但张与惯例写给刘备等人的书信被毁。
收到消息后,刘备大怒,决意御驾亲征,后被群臣劝阻,不得不放弃。
但刘备不仅调动了太尉关羽、车骑将军张飞、卫将军陈到,并马超、孙策、周瑜等前往西域和贵霜,还调了吕布和马腾随行。
一众武将蛮不讲理,连机会都没给,不仅灭了西域小国,将百姓迁往凉州,交给牵招安置,还直接插手了贵霜的内政,以绝对强势的战力,解决了贵霜的内乱,保证了丝绸之路的通畅。
而前往罗马,签订贸易条约,希望最大程度保障张与安全的孙策、周瑜、马超、诸葛亮,最后带回的有关张与的消息,也只有一年前过海,至今未归。
知道张与消失在了海上,关羽休整月余,又与安息和贵霜一样签了名为贸易,实则保护张与的条约后,这才离开。
留下马腾镇守西域,关羽大军班师回朝。
也是征战中,陈到与吕玲绮两情相悦,回到长安办完亲事后,吕布回了并州。
但让众人焦虑的是,自使者被劫之后,张与再无音信。
刘备郁郁寡欢,自省张与失踪,皆因大汉疆域过小,故遣麾下众将,将大汉周边的小国扫荡了一遍。
可即便如此,一批一批的汉使、商队、外域商人不断渡海,都没能带回张与的一点消息。
直到太平七年的七月十六,刘备四十岁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