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感觉自己只是睡着了,雨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梦醒了,她就要像曾经一样,准备好少年们爱吃的甜点,然后去迎接立海的第二个全国冠军。
醒来的时候,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一瓶盐水,小气泡顺着吊着的瓶口向上升腾着,连最后的破碎都悄无声息。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喉咙也肿痛无比,耳边依旧有嗡鸣声不断地响起。
“你醒了?这里有我儿媳妇炖的粥,你要是饿了就先喝一口吧。”
见她睁开眼,一直陪在身边的那个老警员开了口。
他是不太正宗的国字脸,梳着整齐的背头,留着具有夸张的络腮连鬓胡,体毛颜色为银白,面部线条以直线为主,能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仔细看去,眉眼倒有一些眼熟。
可他的出现无异于提醒着雾隐昨日的绝望,昨日的刺骨雨水,昨日如月的手在身上游走的黏腻感觉。
老警员说着,却见面前的小姑娘猛地将身体往后靠着,被子里的身体抖如筛糠。
他心中只觉得同情,明明是很严肃的一个人,却用与自己形象完全不符合的语气安慰着: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了好一会,雾隐才哑着嗓子问:“他死了吗?”
“没有。”老警员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把他逮捕,搜寻他的物品之后证据确凿,他无可抵赖。”
“证……据?”
能有什么证据确凿?
雾隐一直盯着房间的角落,听到这句话,双眸中带着一丝绝望的自嘲,问:“他在我……还有我弟弟的房间安装监控了是吗?”
老警员一时沉默。
这就是承认了。
雾隐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快要裂开了,羞耻感比海啸还要快速地席卷她的全身,似针扎一般疼痛无比。她眼眶干涩,强打起精神,又问道:“他会被怎么判?”
这小姑娘过于理性,也正因为这份理性与聪慧,叫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时,只会更加痛苦。
老警员只如实相告:“侵害儿童的话,是五年以上,十五年以下。你和你弟弟一起算,就是八年左右。”
“才八年……”雾隐的目光越发无助,奋力撑起上半身,语气激动:“八年后我弟弟才十三岁,还没有现在的我年纪大,他要一直生活在恐惧里吗!”
她一动,手里的针头被挣脱而出,连着挂着的吊瓶也被摔碎在地。
老警员连忙上前准备扶住她,雾隐却惊恐地往后一缩,双手条件反应般地护在额头前,扯着嘶哑的嗓音喊着:“别过来!”
她喊完这一句,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完全过激了,老警员那双宽大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雾隐低下头,喃喃:“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老警员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自我介绍着:“对了,我是负责你这个案子的警官,我叫手冢国一,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说。”
雾隐的双手紧紧地揪着雪白的被褥,轻轻咬着下唇,低垂着脑袋。
“我想去……看一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