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闯入了房间。
这是一名女子,二十一二岁,唇红齿白,五官秀气,穿着一袭粉色裙子,不是蔡晓玲还能有谁?
只不过,她一改往日的秀美,头发乱糟糟的,粉色裙子上不是被撕破了就是带着血,很是狼狈。
原本她是一肚子的话的,但是在看到床上光溜溜的两人时,当场愣住了。
王诚二人也是一脸的懵,都准备刺刀见红了,结果冒出一个不速之客。
这一刻,三双眼睛在空中交汇,房间内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王诚脸色很快由错愕变成了愤怒,搅人好事,如杀人父母。
他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了,心念一动,蔡晓玲瞬间倒飞出房间。
“砰”地一声,房门像是一双大手直接关了起来。
“轰!!”
蔡晓玲后背重重地撞在房间对面的墙壁上,而后跌在地上,膝盖一软,单膝跪下,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她脸上露出浓浓的惧意,她没想到那人竟会对自己出手,而且她清晰地感知到那人是有杀意的。
明明只是过了几个时辰,为何那人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沉思片刻,她还是要试一试,没有此人相助,她怎么去姜家取证?
于是她站起来,但身体刚动一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出现在她身上,如同一座大山将她死死地压住,令她动荡不得。
她心里更加的恐惧了,咬牙说道:“前辈,不知小女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前辈,小女子死也要死个明白。”
话音刚落,她脑海中响起一声怒吼:“滚!!!”
这一声没有从外界传入,只是在她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像是一柄大锤砸在她大脑上,意识一片混乱。
好一会儿,她意识终于恢复清醒,人也能动了。
但是,她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地板上,脑袋“砰砰砰”地磕着,一边磕,一边哭道:“前辈,请可怜可怜我,救救晓玲!”
房内。
李凤仪躺在床上,短短一会儿功夫,她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刺激。
从刚开始的兴奋激动,到后来的慌张失措,再到接下来的恼火愤怒,最后又慢慢恢复到平静。
她偏头望向房门,轻启红唇,试着说道:“将军,要不您出去看看?蔡姑娘好像真的有事要找您。”
王诚不屑道:“哼!她能有什么事?”
先前在望月湖他在那艘楼船中看到的就是蔡晓玲,与一个男子在密谋着让自己替他们做事,这是他最痛恨的事。
“前辈,求求您救救晓玲,您要是不出手,晓玲真的必死无疑了!”
门外的哭声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大,将隔壁几个房间的客人都给惊醒了。
立刻有几名男子暴怒地打开房门,朝着跪在地上的蔡晓玲破口大骂。
“入你娘!大晚上的不睡觉,嚎什么丧?”
“要死死一边去,别他娘的死在老子的门口!”
“滚!再他娘的不滚!老子现在就出手毙了你!”
……
李凤仪听着房外的骂声,再次对王诚说道:“将军,要不您就见见?”
王诚看着面前的佳人,伸手捏了捏她的琼鼻,道:“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摇了摇头,他从床上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又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才推开房门走出去。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蔡晓玲,他冷冷道:“跟我来!”
他当先走入过道,只是看了把头从房间里伸出来的男子,冰冷的目光吓的几名男子赶紧把脑袋缩回去。
蔡晓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出了二楼,王诚走入院中。
此刻已至后半夜,夜色很深,天地一片寂静。
等蔡晓玲来到他身后时,王诚冷冰冰地问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蔡晓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求前辈救救晓玲一家,晓玲打听到,姜家已经派强者前往蔡家了。”
“是吗?”
王诚不为所动,冷冷道:“姜家早已人去楼空,姜兴隆四兄弟也已被杀,你告诉我,姜家派谁去你们蔡家?”
“轰!!”
蔡晓玲大脑像炸了一样,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王诚说的话。
她不敢相信道:“姜兴隆四兄弟都被杀了?怎么可能?”
“哼!!”
王诚冷哼一声,盯着蔡晓玲道:“我最讨厌欺骗,你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替谁效力,告诉你背后的那些人,再有下次,我必取其项上人头,滚吧!”
留下这话,他身形一闪,留下依旧一脸惊骇的蔡晓玲。
短短的几句话却像是惊雷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在她耳边炸响。
她演的戏被他识破了!
姜兴隆兄弟四人死了!
对于自己演的戏被看穿,她倒不是非常害怕,她相信王诚顶多会发火,不会把她杀了,事实也如她所料。
她最震惊的是姜兴隆兄弟四人竟然全都死了!
“姜兴隆四兄弟全都被杀,姜家岂不是等同于被灭?”
蔡晓玲潜伏在姜家几年,非常清楚姜兴隆四兄弟在姜家的作用。
姜家能够在短短的十几年一跃成为江州屈指可数的世家,靠的就是姜兴隆四位兄弟,没了这四人,姜家好比蛇没了头,灭亡是早晚的事。
“是谁在对姜家动手?”蔡晓玲想道。
姜兴隆四兄弟都是武宗强者,老四姜兴盛更是大宗师,加上姜家的那些强大的护卫,就算武王强者来了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杀掉这四人,打不过逃总行了。
而且,姜家在地下有密室,固若金汤,只要躲进去,武王强者都讨不了好。
“是他下的手吗?”
蔡晓玲突然想到王诚,是他告诉自己姜家四兄弟被杀,那么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此人来历不明,神秘而又强大,拥有一身鬼神莫测的本事,刚才她已经见识到了。
“他到底是谁?”
蔡晓玲不禁对王诚的身份很是好奇,暗暗想道:“他好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刚才在房间里的那张脸很年轻,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是不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潜意识中察觉到那张脸绝对是一位大人物。
她从地上起身,转身向楼梯走去,她想再见一次,一定能够认出此人。
就在她一脚踏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时,脑海里又是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再不走,死!”
这一声吓的她全身都在颤抖,她不敢再多留片刻,转身就跑,一个不慎,脑袋“砰”地一下撞在院门上。
她眼冒金星,正想发作,突然想起二楼上的那个人,只好把火气压下去。
见院门已经被栓起来了,她没有再费时费力地把它弄开,她怕那人真的动手。
于是她纵身一跃,一下便跃上了两三米高的院墙上,几个闪烁,人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幕自然落在王诚的“眼里”,他嘴角微微翘起,收回了念力。
李凤仪这时已经重新穿上了那件丝质睡衣,脚步轻盈地来到王诚身边,一对玉臂环抱着王诚的手臂,问道:“将军,蔡姑娘呢?”
“走了!”王诚语气平静道。
李凤仪小心翼翼道:“将军,您对蔡姑娘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王诚笑问。
李凤仪道:“有点凶了。”
“凶?”
王诚一怔,而后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不要被一些假象所迷惑,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那位蔡姑娘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她的底细可深的狠呐!”
李凤仪自然听出了王诚话里的意思,好似道:“她有什么底细?”
王诚指了指天上,没有多言。
李凤仪本就出身于官宦人家,又在风月场所混迹了很多年,接触了不少权贵,自然看懂了,不禁捂着诱人的红唇道:“她是朝廷的人?”
王诚点了点头,沉声道:“天水姜家存在很大的问题,虽然这些年隐藏的很好,但还是瞒不住有心人的眼睛,尤其是当今天子,那位蔡姑娘潜入姜家就是为了进行调查。”
“将军说的是姜家与楼外楼勾结一事?”李凤仪道。
王诚本想说姜家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个,但一想到如果把姜泽地通敌叛国的事说出来,绝对会让李凤仪坐不住,于是点头道:“不错!”
“那刚才蔡姑娘浑身是血地闯进来,是不是因为她又被姜家的人发现了,想找将军您帮她?”李凤仪推测道。
“哼!”
王诚冷哼一声,沉声道:“她那都是装的,哪有姜家人追杀她?她不过是在我面前装可怜,想借我之手打压姜家。”
李凤仪听后,一双美目睁的大大的,好一会儿,她怒道:“原来她是想利用将军!”
“你明白就好!”
王诚又捏了捏她的琼鼻,打趣道:“我还怕你不理解我呢!”
李凤仪紧了紧自己的双臂,俏脸一红,小声道:“凤仪不敢!凤仪永远都相信将军。”
王诚感觉手臂传来一阵柔软,原本熄灭的浴火“噌”地一下又燃烧了起来。
李凤仪察觉到王诚那炙热的目光,俏脸红得发烫,低声说道:“将军,夜深了。”
听到这话,王诚像一下得到了命令一般,一把将李凤仪抱起,大步走向床前。
一边走着,两人身上的衣服一边落下,待来到床上时,身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王诚将佳人放在床上,正准备进入正题,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随手一拂,房间里的桌子滑行到门后,将门牢牢抵住。
李凤仪见他突然来这一手,有些想笑,看来蔡晓玲刚才突然闯进房间来让他已经有了心里阴影。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思去想了,红唇被堵上,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做不了,也想不起来怎么做,以前学的那些闺房秘术被忘的一干二净,只能任由施为。
这一夜,王诚过的很舒服,很愉悦,一直睡到了太阳越过树梢他才醒来,很少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他身心无比的放松,连日来的一切烦恼与疲惫的身心全都一扫而空,身体充满了力量。
老话说的果然不错,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解药。
外面一阵嘈杂。
很乱,就像敌人杀来了,全城百姓都在忙着逃荒一样。
王诚就是被这样的声音吵醒了,他见胳膊上的佳人睡的很熟,轻轻抽回手臂,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便离开了房间。
来到客栈外,街道上来了大量的人,全都在向一个方向赶去。
王诚已经知道他们在往哪儿去了,全部都是赶往姜家。
他想了想,决定跟上去看看,因为他听出了这些人议论的事情与自己知道的有很大的出入,姜家出大乱子了。
来到姜家,他发现自己根本靠近不了,到处都是人。
宅子的外面被一群重兵把守,来到这儿的人全都被拦在了外面。
一些实力比较高的武者,跃上了宅子对面的商铺的屋顶。
王诚离宅子还有几百米,一步迈出,人已经来到了几十米高的空中,几步迈出,人已经出现在姜家的上空。
宅子里的一切也尽收眼底,他瞳孔突然一缩!
只见,宅子里有很多的尸体,放的杂乱无章,就像被人随手丢在那儿一样。
这些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富有穷,老的有七八十岁,最小的只有一两岁,加起来竟有上千具。
王诚在这些尸体当中竟然看到了姜兴业与姜兴旺兄弟二人,这二人明明被他杀死在郡守府,如今竟然也在这里。
不仅如此,他还见到了姜凯的尸体,这位与他同逛碧玉舫的人也死了。
他还看到了昨夜带兵阻拦自己的郡尉姜兴达,浑身血迹,身上的赤色鱼鳞甲被打烂了,死不瞑目。
“这些……都是姜家的人?”
王诚心里异常惊骇,姜家这是举家被灭了吗?
他分明只是杀了姜泽地与姜兴业兄弟四人,其他姜家的老少仆役上千口人都逃出去了啊,怎么全都死在这儿了?
蓦地,他注意到了宅子中一座小楼,上面挂着五条白色横幅。
每条白色横幅上都用红色液体写着四个潦草的大字:
“忘恩负义,残害忠良,通敌叛国,人人诛之,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