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渊一边抬腿跨进石缸里,一边道:“深吸口气。”
他动作稳极了,抱着她缓缓沉入水中,一丝一毫的水花丨都没有溅出来。
在水没过头顶之前,姬无瑕连忙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的半缸水,因着容纳了两人,那水漫了上来,装了满满一缸。
就在两人沉到缸底的那一刻,追踪而来的人已然到了这篱笆院的几十步开外。
他们见到这里有一座木屋,当即迅速地朝木屋靠近。
等他们推开篱笆院的时候,缸里的水面已然映着头顶的孤月,只夜风微微吹皱了丝丝水波。
来人立刻分散开,屋里屋外地四处查探,均无收获,亦有人草草往水缸里看了一眼,只见得月亮倒影。
领队的沉嗓道了一句“走”,他们又趁夜潜往别处去了。
小院里重新变得静悄悄的。
后,水缸里平静的水又层层漾开水波,行渊抱着姬无瑕缓缓露出水面。
姬无瑕长吸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冷得快要凝结成冰。
随着他起身,水声哗哗,清脆响亮。
行渊抱着她往木屋去,倒是看见屋檐下有两块打火石,不由蹲下身去,对姬无瑕道:“把它捡起。”
姬无瑕脑子都冻木了,却也动作僵硬地伸手去捡。
进了屋子里,两人浑身湿透,又是大冬天的,浑身都冒着寒气。
行渊一边将她圈在臂弯里,一边在她身后随手抓过草垛子的杂草,开始用打火石生火。
打火石是湿的,试了几次没能燃。
可姬无瑕现在的情况冷得有些受不了,行渊手臂收紧,她便像是濒临深渊之人想要汲取最后一点温度一般,拼命地往他怀里钻。
脸上的乔装面具是在这蓬莱搞的,总归没有她以往自己的好使,泡过了水,又一蹭就松动了,她觉得皱皱的不舒服,索性一手扒了丢在一旁。
她听着他挫打火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敲着她的脑仁,她浑身抖如糠筛,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架,颤颤道:“今天,今天是有点冷,可我平时不、不这样的……我身体好,大冬天,大冬天也能下塘摸鱼……”
行渊浑身绷着,下颚蹭着她的鬓发,手里动作挫得更快更用力,低低道:“我都知道。别说话,留存体力。”
姬无瑕哆嗦着,“我只是,只是这个冬天……有点冷。”
她又道:“行渊,我好冷。”
行渊猛地臂弯将她拥紧,手里的打火石散开的火花,那一刻也将枯草点燃。
顿时火光亮了开来,散发着融融暖意。
行渊一手抱着她,一手去拿墙边堆着的不远的一些枯木柴火,有条不紊地往那火光里架。
火越烧越旺,终于烧起一个小火堆,将这简陋的小木屋都映照得明暖。
姬无瑕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行渊将她湿冷的外衣脱了,那火光烘烤着她的后背,许久,她才终于感觉到有一丝丝回暖。
两人都没说话,火将木柴烧得噼啪作响。
后来姬无瑕一开口,声音还是在打着颤,也不知是冷还是其他,道:“行渊师父,我想好答案了。”
行渊道:“嗯。”
姬无瑕额头贴着他的脖子,感觉到有他的体温,她不敢乱动,也不舍得移开。
她道:“我以前不敢认真想,但我最近有认真想过的。我不敢说,可……”
她身子颤颤的,没有勇气的时候,却发现,行渊的手臂紧在她腰间,将她抱得愈紧。
像是无形之中给了她许多的勇气。
姬无瑕眼眶发酸,又:“可、可要是不说的话,今晚突然又怕以后是不是永远都没机会了。那样,又觉得多少、多少有点不甘心。”
行渊道:“不会没有机会。我可以等你慢慢了解,等你想清楚。”
姬无瑕道:“我想得很清楚,可要是我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那,那可不可以就当我没说过,一切还像、像从前那样。”
不等行渊回答,她自顾自又道:“无所谓了,哪怕是最后没有个好结果也无所谓了。”
她脑子冻僵了还没能转得过来,本能地伸手就去抓他衣裳,抓在手里觉得不够,又环在他腰间把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