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薛圣一觉醒来,又在屋檐下坐了半日。
小童们来找他,他也没理会。
小童问:“薛大夫,我们还回药谷吗,什么时候回呀?”
薛圣有些失神一般,没有听见。
小童又连喊了几声“薛大夫”,他才总算听见了,然后揉揉头,自顾自道:“我是不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了?”
小童们不做声。
薛圣就看向小童们:“我平时也没亏待你们,帮我想想,看我是忘记什么了?”
小童认真思考过后,道:“是不是咱们出谷的时候薛大夫你忘记锁门了呀?”
薛圣哆道:“怎么没锁,我检查了三五遍好吧。”
小童道:“薛大夫早前念叨着来京城以后要去最大最好的酒楼里吃好酒好菜,我们回去之前是不是要去一次呀?”
薛圣道:“我念叨过吗?”
几个小童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点头。
薛圣道:“你们趁机占我便宜是吧,别以为我不记得,墨大夫可带你们去过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小童眨眨眼,道:“那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薛圣挥挥手,道:“算了算了,问你们也是白问!”
但这两日里,薛圣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坐着冥思苦想,连之前他最感兴趣的陆杳种的那些苗药他都不怎么热衷了。
有时候薛圣急得挠头发,十分伤神地对陆杳道:“不行不行,徒儿,我头痛,你给我弄点安神平痛的药。”
陆杳看在眼里,以往都是师父给她用药,还轮不到她给师父用。
而今却是倒了过来。
陆杳每日都会探他脉象,均无异常,也制了宁神的药丸子给他,道:“二师父应该比我明白,越是想不起来,越不能强求,否则有害无益。
“有时候往后退一退,心境一开阔,该来的自然而然就来了。”
薛圣吞了药丸,道:“很多事情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比你多活几十年呢我会不懂吗,只是你看有多少人能做到思绪收放自如,不想就不去想的?”
这几天姬无瑕都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启程的事宜。
离别在即,她整日都往陆杳这里跑,既不舍又放心不下。
陆杳笑道:“又不是不见面了,等你去了蓬莱,定下日子,我不就又来了。”
姬无瑕叹道:“总归是不比咱们以前的时候,想在一处就在一处。现在你有家,我马上也有家了,想要在一处那就不光是你我了,而是两家人走动,等以后还得带上孩子一起走动。”
陆杳道:“你设想得不错,等以后带上孩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大的捎上小的,不愁掀不掉房顶。”
姬无瑕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不由笑从心来,道:“你这么说,我还真很期待你的孩子降生以后是个什么光景。”
然后她又开始叮嘱:“杳儿,我走以后你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揍你男人的时候动作不要太大,一切暂时还是要为了孩子着想,多忍忍。
“还有在饮食上面你也不能太挑食,虽然你是大夫懂得比我多,但我也知道,吃得好身体才好嘛,这样孩子才能健康。”
陆杳道:“嗯,我知道了。”
姬无瑕道:“不过不用我说,你男人肯定也会想方设法让你多吃点的。他有的是钱,你别给他省。”
随后姬无瑕看看她的肚子,也不知是期待更多还是忧虑更多,道:“等下次你来蓬莱见面,你是不是就要显怀了?到时候坐船方便吗?”
陆杳道:“你们快些定好日子,就没有不方便的。”
姬无瑕道:“那我们一定找个就近的好日子!”
然后提起薛圣,姬无瑕又道:“杳儿,薛大夫这些日失魂落魄的,真的没问题吗?”
大家都知道,他现在也不捣他的药了,整日大多数的时间就是坐着抱头想事情。
可他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陆杳道:“我不知道。”
她留意着他的身体状况是一切正常的,但精神委实有些反常。
姬无瑕道:“不是都已经记不得了么,怎么还知道自己忘了些事呢。”
陆杳道:“大抵,对二师父而言,不是寻常,而是特殊重要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