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是出尽了,朱厚照也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也不顾冯掌柜的挽留,带着一众人等果断离开,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只是正在那里高兴呢,抬头就看见刘瑾和陈云气喘吁吁的怒视着自己。
陈云和刘瑾原来远远的缀在后面,看着朱厚照在那里玩,两人聊了一会儿这几日在杭州的安排。结果转眼就失去了朱厚照的踪迹,他们也没想到朱厚照钻进了人堆了,已经在这条街上找了半日了。
听人说这里有动静,心想朱厚照是不是在这里来看热闹了,才找寻到这里来。只是刚刚到底吓着了两人,这会子两个人心里尤未平静,只能站在那里直喘气。
刘瑾好歹缓过来了,埋怨道:“哎哟,我的小爷,可让我们好找,要是有一星半星的差错,可让我们怎么跟老爷交代啊!”朱厚照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他也是一时思虑不周,没有给两人通个信。此时说什么也晚了,只好让刘瑾莫急,下一次自己一定先告诉他。
“还有下次?!爷,这可不能有下一次了。”陈云也是急了,朱厚照是何等身份,来时朱佑樘千叮万嘱,是一点差错也不能有的。要是还来这么一次,他也就差不多了。“好好了,再没有下一次了,可以吧!你看我不是还带着他们呢。”刘瑾两人这才罢了。
几人逛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慢慢往玉溪酒楼而来。
哪里想这里早就等着了十来个人,一个个好壮的汉子。就看见刚才那群人里的一个打手指着朱厚照大叫道:“就是他了。”朱厚照一看,这寻仇的这么快就来了,这佳音传的够快的啊。
“你就是欺负王公公的那个臭小子?”为首的一人拿着一根大木棒,一脸络腮胡,一条大疤横在眉间,好生凶恶。
朱厚照抱拳道:“这位兄台,我可没见过什么臭小子,香小子,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朱厚照话语一出众人都笑了,那人竟然是禁不起言语挑逗,恼羞成怒,大叫:“好个你,看我一棒。”竟然是直接就打下来了。
陈云手上空无一物,不知该怎么阻挡才好,看见旁边一家包子店前面的板凳,直接用脚挑了一根来,啪一下对上了那汉子手上的大棒,竟是板凳直接断成了两节。
“好功夫!”那汉子竟然是来劲了,起手就和陈云交起手来,一时拳来脚往,两人打个不可开交。旁边的人,两边互相瞪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倒是那汉子见手下的人都闲着,暴怒道:“老子我累死累活,你们就看着?你们这帮下流坯子,看老子待会儿怎么收拾你们!”
众人听了,这才拿着木棍一窝蜂的冲上来,只是这些人都是匹夫之勇,哪里比得上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一会儿就一个两个鼻青脸肿的被拿住。朱厚照被刘瑾几人紧紧护在身后,一点灰尘也没沾。
只听“碰”的一声那个汉子也被陈云摔在地上。
“好功夫。”那人竟然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反而向陈云憨憨笑道:“你们少爷得罪了人,让我们来收拾你。我打不过你,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转头看看,先前的那个人竟然是半途逃了,又笑道:“那兔崽子已经跑了。不过今天不打不相识,我敬佩你。”
陈云看他甚是洒脱,过来问朱厚照这些人怎么处理。朱厚照想自己是便衣出巡不能暴露身份,他们也没伤着自己,不如就放了他们。陈云得了信,挥手让手下的人都把他们放了。
那疤脸男汉子做了揖,带着一帮小弟自己退了。朱厚照看他行事潇洒,功夫也还可以,因此甚是纳罕,这里还有这样的人物。
这些人点名是来找朱厚照的,陈云、朱厚照都不解其义,朱厚照这才不好意思的将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听得刘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是担心朱厚照安危又是说这些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朱厚照心里也是生气,但是见了这么多,他已经波澜不惊了,只等几个钦差大人将这件事查清楚,自己还要肃清肃清这太监们的地盘才是。本来是借皇家之事,这回儿竟然将这一盆一盆的污水泼到皇家头上。
纵使皇家要的只是一分,这些人也能搜刮出十一分十二分的的民脂民膏来。这些寄生虫已经蛀到了这个皇朝的根里了,要是再不治疗,这棵大树就要被他们吃空吃垮了。
酒店门前一出闹剧,来往行人既然一个都不觉得惊奇,可见这样的事是常有的。朱厚照掏了钱去赔偿损失了板凳的包子铺,老板偷偷的问朱厚照是不是得罪了知府孟瑛家的公子,朱厚照一想应该是,于是点了点头。
包子铺老板轻声用无奈的语气让朱厚照还是离开杭州比较好,说这个知府公子跟织造府是杭州两霸。朱厚照听了才知道竟然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可见是胆大包天了。道了谢就看见,陈晗,周林两人送两位老板出来,朱厚照不解得很忙迎上去。“不是要在这里吃午饭吗?怎么出来了?”
赵、薛两位苦笑说:“公子可是得罪了知府公子孟公子?”朱厚照点头称是。两人相视苦笑说:“这公子最是在杭州横行霸道,如今这酒楼已经不敢接待我们了。”
不过是一个时辰,这些人竟然能找到自己,还能弄清楚自己的假身份,让店铺们排挤自己,可见是一手遮天,把自己当做是这里的土皇帝了。朱厚照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两位老板见这个样子,想来几位是没工夫理自己了,便告辞而去。
没了饭吃,几个人只好回了仙客来,却看见留守的小厮拿着几个人到随身行李包袱等在大堂上。掌柜连连上来道歉,说虽然他们是刑老板叫来的,但是衙门里的人就是不让他接待朱厚照他们,因此只能让他们另寻落脚处。
几个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回来时朱厚照已经将先前打抱不平的的事都告诉了他们,刚刚酒楼的事已经是他们的底线了,现在更是让这几个天之骄子一样的京官老爷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晗更是直接怒问:“你开门迎客,我们既然付了钱,如何有将客人敢出来的道理?”那个掌柜只是道歉说是在知府脚下讨生活,还望各位见谅。陈晗还待发怒被朱厚照一把拉住,朱厚照谢过了掌柜,几个人出了门来。
“少爷为什么不让我们申辩?”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说:“父母官,父母官,他们始终是小老百姓,你难道还要他们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官府不成。”在哪一个朝代,小老百姓都是最苦的。
“可见商人是没有仁义之心的,为了一点点权势威压,就折了自己的脊梁。”这就是典型的腐儒思想了,朱厚照觉得这个陈晗是怎么做到现在这样的官位的,怎么还没被人坑死。可是一想他出生督察院也就释然了。这些御史言官们没有一个脑回路是正常的。
朱厚照看都不看陈晗一眼,转头就走了,周林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前辈才好,叹了一口气和朱厚照走了。留下刘瑾在后面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腐儒!”陈晗的一张老脸瞬间又红又青变换不定起来。
宫达还在外未回,朱厚照留下了一个人等宫达,又打发了一个人去找杜若让他自己回住处,便带着一行人坐了马车往刑武的那处屋子而去。
这宅子里管事的也是老人了,是刑武从京中带来的,原来就是预备着杜若来住的。这时比昨天多了这么多人,也是有条不紊带着几个人去收拾屋子。只是如今又来了这么多人,房间就不够了,朱厚照干脆让他们将给杜若预留的房间让给他们,杜若和自己一间屋子就成。反正,他们俩平日里也只住在那处,这里不过是预备着下雨时使用。
虽然被客栈赶出来了,但是到了这一处地方,可不比客栈里还好,因此各人也没了刚才的烦躁之气。午饭还没吃,管家急急的吩咐厨房,做了足够的荷叶蒸饭来,饭菜俱全,众人都吃的十分的合心合意。
朱厚照如今惹了这么一桩事故,却不能像以前那样暗访了,想必自己一出去就会有人看着。如此不便,几个人只得坐下来再想个万全之法才好。
如今虽有人证,但是到底离搞清楚事实还差的有些远。陈晗的意思是直接就从浙江都指挥使司去调兵来,先把几人控制了,到时候再做理论。朱厚照和周林确认为不妥,杭州一地已经*至此,想来镇守一方如何能不晓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如果打草惊蛇了恐怕不好。这样杭州城是呆不住了,不如到周围的小城去看看。
这丝农贩丝里也可以大做文章的,且人多范围也广,杭州的人控制的也没有那么严格,正是方便几人从这里着手。陈晗想要反对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有心有不甘的答应。
几人商议定了,又想到不知道宫达的进展如何了,因此又说等宫达回来了再定。今日是不可能再出去了,日头正毒,众人都有些恹恹的,朱厚照就让他们都回去午睡吧。
这边杜若到了织场里,见屋子修的宽大敞亮果然好生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