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觉到了辛九的目光,眉音睁开了双眼。
辛九示意她去边界那边。
两人离开后,啸霜小声嘀咕:“老苍,他俩这是啥意思?一趟趟的。”
陆云飞低声答道:“关你屁事。”
慧清没睁眼,但也没入定,心里别扭。
眉音渡劫时,辛九便舍生忘死地护着她。
渡劫后,眉音又是那种表现。
要说他俩没事,鬼都不信。
臭师哥,十万年前,不知道背着她招惹了多少人。
辛九还是决定把阵法无解的事告诉眉音。
眉音也是皱紧了眉头,不禁埋怨道:“怎么弄了个这么邪性的阵法。”
辛九沉默,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他并不是琼华,即使是琼华的转世,也无法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
赤九门,秋娘来了,面见朱玉晨。
四目相对,朱玉晨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秋娘也是脸色尴尬,递过来一本书:“族长让我将这本书交给你。”
朱玉晨接过来,问:“你已是魔族了?据我所知,魔族都是天生的,其他种族无法转变。”
秋娘摇了摇头:“不知道,族长说我是,我……就算是吧。”
“为何要杀皇帝?”
“族长说,杀了皇帝,九哥便不会再受朝廷裹挟,而且还会得到极大的助力。另外,向山村被官兵屠戮,我也算给我爹报仇了。”
朱玉晨点了点头,又问:“你可知,辛九被封印了。”
秋娘点头:“知道,我求族长放了九哥,族长就让我将这本书送来给你。”
朱玉晨牵了牵嘴角,魔族会有那么好心?肯定又想耍什么花样。
“秋娘,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秋娘摇头,没有回答。
“回来吧,据我所知,魔功并无反噬,也不嗜血,只要你不作恶,你九哥不会怪你的。”
秋娘咬了下嘴唇,低着头说道:“等救出九哥,我再来见他,我先走了。”
朱玉晨也没有勉强她,送她到山门,然后回房翻阅那本书。
这是一个手抄本,前面几十页,记载的是惊华门的一些密事,中间几页,则详细地记载了万仙伏魔阵的布法。
但是,没有解法。
朱玉晨一时懵住了,只有布法,没有解法,魔族是想让她去跪求解法吗?
就算她愿意舍了脸面去求,又到哪里去找魔族呢?
但随即转念,不对,或许这封印大阵,就是没有解法。
魔族之所以将布法给她,是想让她自寻解法。
而自寻解法的唯一途径,便是自己布一个小阵,然后尝试解法。
但无论布得阵是大是小,都需要一个关键,便是活人生祭。
朱玉晨没有跟任何人说,带着书去了玄真门。
这件事不能向妖族透露,否则各大家族必然会要求尝试解法。
最可怕的恶,便是冠以善名而行恶事。
不论今生前世,朱玉晨都无比痛恨魔族,宁愿救不出辛九,也不能向魔族妥协,更不能与其沦为一丘之貉。
看了万仙伏魔阵的布法,听了朱玉晨的讲述。
玄青真君缓缓点头:“朱少主所虑甚是,只不过……恕老朽直言,若不尝试解法,又如何能救他们出来呢?”
朱玉晨摇头,神色黯然:“我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我是妖,你是仙,我是邪,你是正,你说,我听你的。”
玄青真君皱眉,一脸苦相,可人家说得也没错。
要怪,就得怪那个琼华真君,研究出这么个邪阵,就算是为了封印魔族,也不该如此极端。
“容我想想。”
朱玉晨起身:“好,我在赤九门等你。”
朱玉晨走后,玄青真君命人将玉清真君请了来。
看了书,听了原委,玉清真君也是皱眉不语。
以阵法而言,若想成阵,至少需要一百人生祭。
可别说一百人,就算只需一人,又岂能枉杀人命?
要说与官府商榷,调集各府城死囚来布阵,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布阵容易,可破阵呢?
破阵之后,这百人的命魂,会不会随阵而散?
死囚于世间做恶,王法治之,但魂应归去九幽。
即使要为生前之恶赎罪,可九幽之下,也鲜有打散魂魄的重刑。
如此有违天道之事,如何能做得?
玄青真君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既然此阵的枢纽乃是生魂,若是以超度之法破之,或可行。”
玉清真君点头:“是,可魔族窥伺在侧,他们绝不会让你我行此法,且此阵法可以补足阵气,只怕你超度的,没有他们杀得快。”
“唉……”玄青真君头都要炸了。
弄个邪阵也就算了,还要弄个补阵气的法子。
琼华真君呀,你是有多恨魔族啊?你这是想永世封印魔族啊。
可你忘了道门一句警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凡事不可做绝呀!
玉清真君沉吟半晌,叹了口气:“要不……将此书交给妖族,让他们……”
玉清真君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细不可闻。
玄青真君没说话,论道心,这样是不对的。
可论时势,已然别无他法,至少他想不出来办法。
西南边关,怒昌府。
驻军统领左自清正在营中小酌,校尉来报。
“将军,城西来了一支军队,约有两万人。”
左自清眼皮都没抬,西南荒芜,人畜罕见,若是外族想进犯,光是粮草开支便负担不起。
更何况区区两万人,若敢攻城,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校尉将一支穿着书信的箭捧到左自清面前。
“将军,这是对方射到城头上的箭书。”
朱自清这才抬起眼皮,却是一怔。
这支箭极为精致,箭头用得不是铜铁,看上去倒像是透明的石头。
但形状极为精准,并无多余的棱角,光是磨制这样一枚箭头,怕不得几日工夫。
箭杆则通体乳白,浑圆如铸,亮着油光,却不知是什么材质。
箭翎碧绿,也不知是何种禽类之羽。
“倒是有趣。”
左自清放下手中的羊腿,拿起抹布擦净了手,将箭接了过来。
将箭杆上穿着的书信取下来,先是把玩这支箭矢,翻过来调过去地看。
正看着,箭矢突然颤动起来。
左自清一怔之时,箭矢突然脱手,自行从门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