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去不多时,带着朱煜回来了。
朱煜现身,门外一片哀嚎,似这等如花美眷,实是万里挑一,非常人可比。
但那些姑娘们也不走,摸不着,看着心里也欢喜。
过午,紫璇也来了,进门先唤:“夫君,姐姐。”
门外又是一片哀嚎,夫人倾国倾城,这小妾居然也天姿国色,还让不让人活了?
辛九愕然看着紫璇,东家是吃撑了吗?这般耍戏,何其无聊。
下午闲了些,辛九总算能坐定了看看书。
朱煜坐陪,紫璇沏茶倒水,捏肩捶腿,俨然真拿自己当小妾了。
天色向晚,朱煜起身:“我先回去了,紫璇,你陪着他。”
“姐姐放心,我定会好生服侍夫君,姐姐慢走。”
朱煜向辛九报以微笑,出门走了。
辛九轻声问紫璇:“你不会日日来此做戏吧?”
“那要问少主,我又做不得主,哼!你当我愿意伺候你呢?榆木脑袋。”
掌了灯,辛九下工,出了门刚要往南走,紫璇扯了他一下:“这边,搬家了。”
辛九皱眉,这个朱煜真是奇怪,在药铺坐了一下午,搬家这么大的事都不同他讲,恰如刚到翠竹斋时一样。
往北转一条街,便是朱府。
深宅大院,高墙漆门,门楼上挂着灯笼。
一个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迎了出来:“先生回来了,小的是门子朱六,见过先生。”
辛九拱了下手,哂笑,果然是朱氏门风,倒也省事,记数便好。
穿中门,过连廊,进东跨院,正房点着灯。
紫璇嘟嘴:“你去吧,煜姐姐等着你呢,可怜我呀,孤灯冷枕,对月影单,唉……”
絮叨着,便向厢房走去,走半道又回头:“忘了,忙活一天,饿了,寻些吃食去,无人管我呀,命苦,老天无眼呢,唉……”
辛九皱眉,怎么把她也安排在一个院里了?东家到底在想什么?
进了房,桌上摆着酒菜,朱煜起身相迎:“累了吧,我特意准备了些酒菜,给你解解乏。”
“怎么把紫璇也安排在我身边?以她的妖力,又不能隐藏妖气,不会引来捉妖师吗?”
朱煜拉着他坐下:“只是今日充个场面,少主没打算让她去药铺帮忙。你说得对,京都不比苍城府,且不说此间藏龙卧虎,就是少主的威望也没那么高,咱们都要小心行事。”
“何须搞这场面,还怕我被人抢了吗?”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怕你被别家抢了。”
辛九哂笑,倒了杯酒饮了:“搬家了,你也不同我讲?”
朱煜调皮一笑:“给你个惊喜嘛,什么都提前讲了,哪还有乐趣嘛?”
“无趣呀无趣,只有馒头咸菜,可怜呢可怜,冷冰冰的。”
朱煜翻白眼:“你不会自己开火?”
“我倒也得会呀,你让我烧房子倒还行。”
“进来吃吧。”
“好嘞!”
紫璇风一样刮进来,坐下便开吃,塞得嘴里鼓鼓囊囊,还止不住要说话:“你们聊,我吃完就走。”
辛九好像明白了,以后紫璇的吃喝用度,可能就归朱煜管了,所以才把她安排在这个院里。
又或者,朱玉晨是嫌她话多嘴碎。
一晃半月,辛九习惯了街市的吵闹,来围观他的人也没了兴致,终于可以安心研习七绝玄针了。
这针法与普通针法最大的区别,就是用气。
将普通针法的各种行针手法,换成了用气的意念:疾、徐、震、摇、顿、冲、破。
而且取穴也极为复杂,前两绝还与普通针法相差不多。
可是从第三绝开始,取穴就变得诡异,至第五绝,辛九完全无法理解。
每日朱煜睡熟以后,他便起身下地,坐在门外,借着月光,一边看书,一边在自己身上按,期望能找到取穴的规律或是缘由。
然而毫无进展不说,还把自己按得有些伤气了。
这一晚辛九又起身,朱煜扯住了他:“别看了,欲速则不达,我问你,你知道每一绝的含义吗?”
“前五绝知道,后两绝不明白。”
“那你说给我听听。”
第一绝就是疏通气血,祛除寒、湿、风三邪。
第二绝就是固本扶正,旺心血,平肝气。
“错了。”
“错了?”
“这七绝玄针不是给凡人治病用的,你不能以凡人做为考量。第二绝定神魂,是说凝神安魂,炼气筑基。”
辛九愕然,半晌才恍然说道:“便如同吐纳之法?”
“是。”
“那第三绝呢?”
“你先将头两绝研习好再说吧,你好几天没休息了,睡吧。”
辛九叹了口气,复又躺下,将她搂入怀中。
朱煜轻拍他:“快睡,别想了,来日方长,咱们最不缺的便是寿命,你总会学成的。”
辛九闭上了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经朱煜提点,他心中豁然开朗,这七绝玄针,恐怕不仅是治病之法这么简单。
第二绝的取穴,神不稳则取天突,顿入下。
若是治病,当取乳中穴,以顺针行之。
这便是说,若是修炼时觉得心神不稳,便针刺天突穴,以助神魂安稳。
那反过来,若是想动摇人的神魂,也可取天突,只是针法不再是顿入下,而是震提摇。
想通了此节,后面的四绝,也便心中有数,只是这第七绝,无相归真,还是不明白其中含义。
心思一转,转到了朱煜身上。
自那日在客栈,她因熟睡而搂住了他,便日日这样相拥而眠。
但也仅限于相拥而眠,不可有半点僭越。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又因何能理解七绝玄针的深义?
她是当真心里喜欢他,还是受朱玉晨之命,日日与他作戏?
还有紫璇,一个刚化形的小妖,朱玉晨要她何用?
纷纷扰扰,思绪混乱,不禁叹息一声,想那么多干嘛?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自己能活到现在,全凭朱玉晨照应,而且人家也曾明言,与他恩惠,自是期望报偿。
即使是怕他生出叛心,让朱煜以色相诱,也无不可。
想到此,辛九低下头,含住了朱煜的嘴唇。
朱煜猛然惊醒,大睁着眼睛瞪着他,却没有动。
辛九松开口,笑:“我以为你会打我。”
“啪!”
清脆、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