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莫怪我多嘴,于这人世间行走,宝物尽量少露眼,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辛九看他,似笑非笑,果然不是凡人,居然识得百宝囊。
“你说得对,多谢提点。”
朱广财陪笑脸:“先生折煞我了,都是给东家做事,自然时时处处要上心。”
辛九点头,取出药箱背在肩上,出门走了。
一路向东,迎面看到一个身着短打的小哥,二十来岁的样子,步履匆匆。
“小哥,你可是虎威镖局的人?”
小哥斜了他一眼,并未回话,擦肩过去了。
辛九也不在意,人家有急事嘛,许是自己认错了。
念头刚转完,小哥又回来了,抢到辛九头前,抱拳道:“失礼了,先生可是郎中?”
“是,朱氏药铺,辛九。”
“哎呀!”
小哥上来双手抓住辛九的胳膊,像怕他跑了一样。
“先生快随我来,我家总镖头等了你半月有余呀!”
说完扯着辛九就要跑,却没有扯动。
辛九微笑:“莫慌,我就是要去镖局的,我今日方归,掌柜的已然告知我了。”
小哥一脸诧异:“先生,你也练过功夫?”
“郎中嘛,多少练过一些。”
小哥点头:“先生,咱走快些。”
辛九稍稍加快了脚步:“莫慌,已然等了半月,不差这会子工夫,你将我赶得紧了,我身乏体倦,反倒看不准病了。”
一听这话,小哥也不敢再催,只能由着辛九慢慢走。
而他自己却抢在前头,走三步停一步地等着辛九,眼中满是焦躁。
“小哥,你家总镖头,是伤了?还是……”
“伤了,伤了。走镖时被虺族人打伤了。”
辛九皱眉,虺族?怎么又是虺族?不好好打仗,劫镖做甚?
“送得什么镖啊?”
“这……”小哥皱起了眉头:“先生,你只管医病,我们镖局有镖局的规矩,押的什么镖,是不能说的。”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好奇而已。”
到了镖局,直接引向后宅。
虎威镖局很大,五进的宅子。
一进是个演武场,足以容纳上百人。
二进和三进,全是连排的房舍,应该是给镖师和趟子手住的。
而四进有花坛,有养鱼的大瓷缸,房屋也不密集,应该是给镖头住的。
五进合二进三进加在一起那么大,有花园,有假山,有凉亭,有池塘。
进了卧房,来到床前,看到床上躺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须发花白,身形干瘦,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没有闻到腥味,那便与妖无关。
按上脉门,发觉他体内竟有两股气息在相互冲撞。
这与朱玉晨的情况很相似,却没有她体内的情况严重。
“请一位熟识总镖头的人来,最好是当时也在场的人,我有话要问。”
小哥去不多时,找来一位方脸高个,身形魁梧的壮汉。
“先生,这位是白镖头。”
“在下白诚宏,不知先生要问何事。”
“白镖头,赵总镖头的身形如此瘦削,可是练得内家功夫?”
“先生好眼力,确是内家功夫,我家总镖头向有无敌之称,凭的便是内功强横,只是这次碰上了内家高手,实是……唉……”
辛九点头,或许就是这无敌的名号,引来这无妄之灾。
“那敢问,总镖头所练功法,是阳劲还是阴劲?”
白诚宏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一个小小的郎中,居然懂得阴阳劲之别,难怪太医院的太医会推荐他。
“现下总镖头体内有阴阳二劲,相互交冲,我得知道,哪一股劲气是他自己的。”
赵无敌声音虚弱地说道:“我练得是阳劲,这股阴劲极为难缠,我已然压制不住了,它像是要将我的劲气吞噬一般。”
辛九点头:“总镖头,咱们有言在先,你这伤,连太医都治不了,我只能说试试。”
“好,先生但放宽心,治好了赵某,重金相酬,治不好,便是赵某命数使然,绝不怨责先生。”
辛九再次点头:“有劳两位,为总镖头袪衣,片缕不留。”
取了针,以阴阳分取穴。
这些合穴、会穴,既是经脉之间的相会之处,亦是关卡。
寻到那股阴劲,以冲法将其逼到三焦经内,再锁住所有通往其他经脉的通道。
然后以导引之法,将那股阴劲引到掌心,最后以破法,将那股阴劲从劳宫催出。
“啊!”
赵无敌惨叫一声,但随即说道:“先生高明!”
白诚宏看着赵无敌的手,掌心殷红一片,像被炮仗炸了似的。
辛九再次按上脉门,微微皱眉,体内还有阴劲,只是已然十分微弱。
“总镖头,恕我无能,没能除净。”
“不。”赵无敌坐了起来:“先生不仅是杏林圣手,定也是内家高手,这股阴劲非同小可,先生竟能以针术将其引出,实是惊为天人,残留些许阴劲,已然无碍,赵某可自行化解。”
“小桩,快去取一百两黄金,答谢先生。”
向药铺返回,辛九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法子能不能用在朱玉晨身上?
另外,明明锁住了各个经脉的通道,为何还会有残留?而且并不在三焦经中。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股阴劲就有极少一部分,没有被逼入三焦经。
又或者,是因为最后的出口是劳宫穴。
劳宫穴并非三焦经的穴位,而是心包经的,在转经之时,有极少一部分阴劲顺着心包经溜走了。
之所以没有将阴劲逼入心包经,是怕冲了心脉。
可这股阴劲不应该是一个整体吗?为何会分散开来?
难道是催出体外时的反冲?
一边想着一边走,感觉前面有人迎向自己。
辛九抬头,见是通天门的张召。
“辛先生,一别月余,总算是回来了。”
“张法师,药场的事,我不想插手了。”
张召一愣,辛九又说道:“还有,我的第一炉丹已然炼制出来了,明日你来药铺,我送你一颗,品鉴品鉴。”
张召皱紧了眉头,他真的不用噬魂草?
“辛先生,你那个桃妖能有多少精气?就算将她榨干,也炼不出一千颗吧?”
辛九点头:“张法师所言极是,所以不能将她榨干。”
看着辛九远去的背影,张召有些迷糊。
他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