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除了丫鬟玉儿守在自己的床边,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
“小姐,小姐,你醒了!”见沈玉茹醒了,玉儿高兴的道。
“玉儿,我这是怎么了?”沈玉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没力气。
“小姐您不记得了吗,我们一起去红鸳楼找姑爷……”玉儿低头道:“后来您就晕倒了,然后是姑爷送您回来的。”
“那我这是怎么了?”
“对了,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您这是有喜了。姑爷叫来了府医,府医说您是因为近日没休息好,又加之有喜了,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有……有喜了……”沈玉茹伸手摸着自己并不圆润的肚子,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又或者说,他本就不该来。
来了也不过是白白受苦,如今这样的情况,生下来也给不了他一个父慈母爱的环境,他来干什么呢?
“对了,老夫人说,只要您一醒了,便叫人去通知她。小姐,有了这个孩子,你定能在陈家站稳脚跟了。”
站稳脚跟,沈玉茹无奈的笑了笑。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在陈家站稳脚跟。她只是想,能与自己的夫君恩爱和睦,白头偕老,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对了玉儿,姑爷呢?”也怪自己没出息,今日在红鸳院他都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自己居然还对他心存侥幸。
“姑爷,姑爷……”看着玉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玉茹心中也已然明了。他能去哪儿呢,不过又去了那些烟花场所罢了。难不成自己还奢望,他能守在自己床边,为自己宽衣解带?
“玉茹醒了?”不出半刻钟,陈母便来的了沈玉茹房中。
“母亲……”沈玉茹正欲下床行礼,却被陈母打断了。
“不必多礼,如今你有孕在身,行礼什么的,便免了去。这家中大小事务,你也不必再去处理,安心养胎便是。”陈母柔声道。
“谢母亲!”
“不过有几句话,母亲还是要同你讲一讲。今日在红鸳院的事情,母亲都听说了。这梁儿固然有错,可你做的也并不对。说好听点,你是一时糊涂,说不好听点,这就叫做蠢。
你身为我们陈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又何苦去同妓院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争抢。这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不过只要你还是正室,那些小妾什么的,又能算什么东西?
母亲一直是很喜欢你的,所以才来提点你,希望你能想明白点。你且安安心心养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生下的孩子,就是我们陈家嫡长子,又何苦去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般见识。”
“玉茹谨遵母亲教诲!”
想起当日沈茗的话,又加上陈母今日所说,沈玉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是啊,原来一直是自己太过执迷不悟所以才自讨苦吃,若真真因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野花气坏了身子,那才是不值当。
“小姐,陈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三小姐有了身孕。”容颜院里,冬竹对正在吃着糕点的沈茗和沈清清说道。
“那改日,我便去陈家看看她。”沈茗淡淡道。
“长姐,你难道没听说前几日沈玉茹大闹红鸳院的事情吗?若是这个时候长姐去了,以沈玉茹的性子,她定会以为长姐是去取笑她的。”一旁的沈清清担忧的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去。现在正是玉茹最艰难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连自家姐妹都不管她了,那她岂不是更加难过?”
“那……”沈清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明日我同一起长姐去吧,若是她又出言不逊,我还可以帮长姐说回去。”
“也好!”沈茗笑道。
第二日天气难得了放晴了,沈清清一早便来到沈茹院子里,吃过早膳后,便拿着东西准备出门了,门口也早便有马车候在那里了。
“姐姐!”两人正欲上车,却听得怯生生的男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清清的庶弟,同沈玉茹一母同胞的沈钰洋。
“怎么了?”沈清清向来不喜欢她这个庶弟,所以也没好气。
“听闻两位姐姐要去陈府看望我家姐姐,钰洋也许久未瞧见姐姐了。又听闻前几日出了那样的事,心中实在挂念,不知两位姐姐能否带我一同去陈府。”
“上车吧!”沈茗柔声道,这沈钰洋向来依靠自家姐姐,自沈玉茹出嫁后他们姐弟二人便很少再见,如今又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来这沈钰洋心中定时不好受的。
“谢谢长姐!”听闻沈茗同意了,沈钰洋眉开眼笑的道。果然还是孩子,一点小事便能让他开心的不得了。
许是听闻了沈家有人要过来的缘故,沈玉茹竟出乎意料的站在门口等着她们。
“听闻妹妹有了身孕,我与清清便拿了些补品过来。都是些常见的玩意儿,还望妹妹莫要嫌弃!”沈茗开口道。
“长姐多虑了,你们能来,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呢?”或许是因为踏青时同沈玉茹说了那些话的缘故,沈玉茹的态度好了许多。
“对了,你看,我们带谁来了?”沈茗转头对着马车道:“下来吧!”
闻言,沈钰洋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中探出了头,一边往下跳一边高兴的喊到:“姐姐!”
一看是沈钰洋,沈玉茹也高兴坏了,眼中似起了淡淡水雾,转头道:“谢谢长姐!”
沈茗看着他们姐弟团聚,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家弟弟沈钰贤,前世自从自己嫁给周乾清后,便很少再见到自家弟弟了。
后来沈家满门抄斩,弟弟不过也才二八年华而已。如今能让他们姐弟团聚,也算圆了前世的一个梦吧。
“你我姐妹不必客气。”沈茗淡淡道,“若是喜欢,以后我多带钰洋来看你便是。”
因着沈茗的缘故,沈清清与沈钰洋姐弟二人的关系我缓和了许多。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聊的无非也就是沈家院子里的那些小事,比如哪个丫鬟与哪个家丁结了亲,夫妻双双辞工了。又比如,后院的鸡生了病,一下子死了好多只,害得沈家饭桌上已经很久没出现鸡肉了。
期间,沈清清同沈钰洋一同去后院放风筝了,沈茗才对沈玉茹问道:“妹妹,近来可还好?”
“那事京中已传的沸沸扬扬,长姐又何必明知故问?”
“别人说那是别人说的,好与不好,长姐只想听你说。你若说好,长姐便放心了,你若说不好,长姐就不得不劝你几句。”
“玉茹仍记得踏青那日长姐同玉茹说的话,长姐也不必再相劝,有些道理,玉茹也懂了。玉茹本就生在一个三妻四妾的家庭里,又怎敢奢求能像长姐父母那般一世一双人呢?
前些日子,是玉茹还未想清楚,才闹出了那场子事。如今玉茹也想清楚了,以后定会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长姐请放心。”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他日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便派人到沈府说一声,长姐能帮的,定会帮上一帮。
从前你我姐妹三人之间有太多隔阂,以后定要一起好好走下去,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与自家姐妹生了间隙,让有心之人乘虚而入。”
“玉茹明白。”
“今日也不早了,我等先回沈府了,等过几日,便再带钰洋来看你。”
“多谢长姐!”
“不必客气。”沈茗笑道,上一世便是因为他们姐妹不团结,才让有心之人乘虚而入挑拨离间,以至于后来发生了许多不美好的事情。这一世,她定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一行人刚出陈府,便看见顾明渊正站在她们的马车旁。
“顾丞相!”几人过去打招呼行礼。
顾明渊朝几人微微点了点头,便把目光朝沈茗转了去,他定定的望着沈茗说道:
“顾某原是要到府上去拜访沈小姐的,可听闻府中下人说沈小姐来了陈府,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却又不知该以何理由入的府上去,便一直在马车旁等着沈小姐,如有冒犯,还请沈小姐见谅。”
“顾丞相言重了,只是不知此番顾丞相前来,是有何要事?”沈茗对着顾明渊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要紧事,这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了。听闻城中会举行灯会,不知顾某可有幸在乞巧当日同沈小姐一起赏灯呢?”
“若是能同顾丞相一起赏灯,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沈茗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乞巧当日,顾某定会亲自上门,带沈小姐一起赏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让顾某护送沈小姐回府?”顾明渊说着,便转身将马儿拉到了马车旁,显然没有给沈茗拒绝的机会。
“那便有劳顾丞相了。”沈茗客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