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刚回到家里,院里的冬青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
“发生何事了?”见冬青慌慌张张的样子,沈茗还以为家中出了什么大事。
“并无大事,只是今日,瑾王来向二小姐提亲了。小姐你是不知道啊,那阵仗是一个大,带了许多金银首饰,药物补品,简直是应有尽有。
奴婢本以为,当初陈大公子向三小姐提亲时,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瑾王带的东西啊,竟比陈大公子还要多几倍。
果然是皇家啊,出手就是不一样。”冬青说着,露出了一脸羡慕的表情。这沈家的小姐,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有了喜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家小姐呢?
“那日子订下来了吗?”沈茗关切的问道,若是能清清能有个好的归宿,那也算是了她的一桩心愿。
“定下来了,除夕当夜。据说今年的除夕啊,可是个比去年三小姐出嫁那日还难得的好日子呢!”
“哦,那便好。”沈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今日也有些乏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对了还有,陈家传来消息说三小姐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那便好。”沈茗笑道,心里也松了口气。当日沈清清便是早产,后来一尸两命。所以这一世她便处处提防,生怕一个不小心啊,沈玉茹便步了沈清清的前尘。
如今看来,沈玉茹也是个聪明人,这番诞下孩儿,只要她日后再安分些,不再做像大闹红鸳楼这种无意义的事,想要好好度过此生,想来也是不难的。
“既无事,便下去吧,我也乏了。”沈茗淡淡的道。今天虽过得快乐,却也无比的累。那枫树林太过大,害她和顾明渊走了许久才出来。今日先好好睡上一觉,如今看来,明日怕也是清闲不了。
乾王府里。
“王爷,咱们派出去的人说,今日沈小姐与顾明渊一起去城东赏了枫叶……”书房里,身穿黑衣的小厮对正在练字的周乾清说道。
“消息可否属实?”周乾清问道。虽然他心中已有了答案,但他依旧不死心的想要问问。
“千真万确。两人说说笑笑的,直到天都黑了,顾明渊才送沈小姐回了府。”
“下去吧!”周乾清不自觉的的握紧了手中的笔,“顾明渊,你给我等着。”
第二日一早,沈母院中的陈嬷嬷便来了容颜院。
“不知嬷嬷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沈茗皮笑肉不笑的道,其实究竟是什么事,她心里也差不多知道了。
无非就是婚姻大事,这眼看着沈玉茹已诞下孩儿,沈清清那边也马上就要出嫁了,这自家母亲,怎么可能还坐的住呢?
“哦,并无大事。”陈嬷嬷笑道,“只是夫人派老身来请小姐去夫人院中,与夫人一同吃早膳罢了。”
“还请嬷嬷先行一步。”沈茗淡淡道,“茗儿收拾片刻便来。”想来,也有许久未曾同沈母一起吃饭了。
等到了沈母院子中,菜已经上齐了,就等沈茗来便可开始吃了。沈茗低头瞧了一瞧,只见那桌子上的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母亲!”她叫道。
“茗儿来啦?”沈母见她来了,也高兴的回道,“快坐下吃吧,再晚可就凉了。”沈母笑着,眼角竟多了几条皱纹。
沈茗不禁觉得有些心酸,这时间啊,果然是个毫不留情面的东西。这与母亲不过短短半月未见,岁月竟已在她脸上留下了如此痕迹。
“茗儿可知,昨日瑾王来了二房院里提亲?”沈母一边将一块莲藕夹在沈茗碗中,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道。
“听闻了。”沈茗喝了一口粥,回答道。这母亲院里的刘嬷嬷熬的粥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
“玉茹生产的事呢?”
“也有听闻。”
“那茗儿择日便带些礼品去看看她们姐妹俩吧,两个妹妹都有喜事了,你这个身为长姐的若不表示表示,恐怕会落人话柄。”
“茗儿知道了。”沈茗抬头,见院里的花开的正是茂盛,这花清香淡雅,用来做成香囊最合适不过了。这花做的香囊啊,戴在身上,还能防虫呢。
“茗儿见母亲院中花开的甚是好看,便想向母亲讨几朵回去。”
“茗儿若是喜欢啊,别说几朵了,就是想要这整院的花啊,母亲也愿意给。”沈母笑道。
“茗儿才不敢要这一整院的呢……”沈茗笑道。母亲向来爱花,这院中的花啊,每一株都是父亲年轻时亲手所植的,是父母爱情的象征。
“对了茗儿。”沈母突然道,“上次同你讲的温公子,你可还记得?”
过了这么久,终于进入正题了,恐怕这才是今日沈母叫沈茗来的真正目地吧。
“记得……”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茗明知故问。
“自然是做夫君啊。”沈母直言道,“茗儿若是喜欢啊,母亲改日便将他约出来同茗儿一起喝茶。”
喜欢吗?连面都未曾见过几次面的人又怎会真的喜欢。当日在一众画像中选了温公子,不过是因为在那一群世家公子哥中他最靠谱,最适合过日子。
当初大梦初醒,只想找个人平平淡淡过了这一世,只要那个人不是周乾清,那么,是谁都无所谓了。可是如今,她不想了,重来一世,她依旧想要去追寻她的爱情。
“茗儿还不想嫁人呢!”沈茗撒娇道。
“唉,茗儿可别胡说,女孩子终归都是要嫁人的。”沈母伸手,慢慢的抚摸着沈茗的发丝。如果可以,她也想让自家女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那……茗儿还不想这么早嫁人。”沈茗把头埋进沈母怀里,撒娇道:“茗儿还想多陪陪父亲和母亲呢!”
“好好好,都听茗儿的,咱们不急,不急啊。”这沈茗一撒娇啊,沈母哪儿还受得了。
“那母亲可要答应我,以后休得再提此事了,不然茗儿可要生气了。”沈茗在沈母怀里蹭了蹭,接着道。
“好,好,好。”沈母满口答应,“母亲以后定不会再提了,等什么时候咱们茗儿想嫁人了,母亲再帮茗儿张罗。”
“那便好。”沈茗笑着回答道。其实心里却清楚的不得了,这沈母不过是受不了她撒娇才这样说的,只怕过不了几日啊,她又会重提此事了。
“小姐,您要的花摘好了。”这边,冬竹提着一篮子花过来说道。
“那茗儿便不打扰母亲了。”沈茗站起来说道,“等过几日把这花做成香囊了,便送来给母亲一只,到时候再来同母亲一起用膳。”
“怎么,只有你母亲的,没有为父的吗?”沈父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来,沈茗转头,便看见笑意吟吟的沈父从门口走了进来。
“当然有呀!”沈茗笑道,“茗儿本想着,改日做好了,便给父亲送到书房去来着……”
“真的?”沈父一脸期待的样子。
“那还有假?”沈茗说道,“不然茗儿采这么多花干嘛?”
沈茗指了指冬竹手中的篮子,她让冬竹摘五个人的量,原是想着,沈清清与沈玉茹各一个,沈母与顾明渊各一个,剩下一个,便留给自己。
却唯独忘了沈父,这下好了,沈父突然来了,又不好喊冬竹去再摘一个人的量,这样岂不暴露了自己一开始便忘了沈父这个事实。
如今看来,只能把原计划给自己的那个给沈父了。本想着用同样的布料做两个,一个给顾明渊,一个自己留着的。
“为父听说近日茗儿与顾相走的十分近?”沈说道。
既然沈父来了,沈茗也不好再走了,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就是正常交集罢了。”沈茗否认道,“这城中的传闻向来都不可信。”
“是吗?”沈父笑着反问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当然。”沈茗依旧是否认。“父亲究竟听谁说的,竟连自家女儿也不相信了。”
“听顾相说的。”沈父好笑的说道。
沈茗瞬间石化了,这个顾明渊真是的,竟对沈父说这些话。
“茗儿,你可喜欢顾相。”沈父正色道。
喜欢吗?大概是喜欢的吧,他为人正直,相貌堂堂,做起事来更是稳妥,滴水不漏,最重要的,是他心地善良,光这一点,就甩了这城中许多世家公子哥一大截。
可是喜欢又能怎么,他那般优秀,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重来一世,她一心只希望沈家平平安安,不再重蹈覆辙,未曾奢望过自己还能遇见爱情。
“顾相年轻有为,茗儿自是十分欣赏他的,可是这欣赏啊,与喜欢无关。”沈茗望着沈父,口是心非的说道。
不过这沈父是谁,在官场上多年,他又怎会看不出别人说的是真是假,更何况,沈茗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茗儿若是喜欢啊,大可说出来。咱们沈家啊,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咱们茗儿又生的如此俊俏,配那顾明渊啊,正合适不过。”
“父亲又取笑茗儿,茗儿说过,还不想嫁人呢,要多陪陪父亲和母亲。”沈茗说着,朝屋外抬头看了看天,接着道:“看这天气啊,怕是要下雨了,茗儿就先行回容颜院了。免得等会儿下雨了啊,回去又要湿了鞋。”
这边刚回到容颜院,还未喝完一盏茶,便又听见了沈清清咋咋呼呼的声音。
“长姐,长姐……”沈清清一边喊着沈茗,一边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进来了。
“慢点儿!”沈茗好笑的道,“这马上就要成亲了,紧接着,恐怕就要像玉茹那般当母亲了,怎么还这般咋咋呼呼像个小孩子似的?”
“长姐……”沈清清低头,不好意思的道,“这还早着呢。”
“不早啦!”沈茗伸手刮了刮沈清清的鼻子,心中无限感慨。这上一世啊,她是她们沈家三姐妹中最先出嫁的。
这一世,这一个二个的都有了好的归宿,只剩下她一人了。“以后啊,可多要到这容颜院里来坐坐,不然,等了出嫁了,咱们姐妹二人若想要再见面,只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长姐……”沈清清不禁觉得有些伤感,自己从小同沈茗一起长大,从小便一直打打闹闹,互相看不惯,到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好姐妹了,自己却快要出嫁了。
虽说嫁的是自己无比喜欢的人,可一想到要与这家中爱她疼她的人分离,心中便有说不出的酸楚。
“怎么还哭上了?”沈茗伸手为沈清清擦掉了眼角的泪,“这还没到出嫁,就哭上了。若是瑾王看到了,岂不心疼的要死?”
“长姐,你又取笑我。”沈清清破涕为笑,嗔怪沈茗道。
而另一边,陈府宅里,庄姿雅对着正在给孩子做新衣的沈玉茹道:“不知陈夫人可有听说,那瑾王去沈府提亲了,那阵仗,可比当初陈大公子提亲时大了好几倍。”
“知道又怎样?”沈玉茹没好气,这庄姿雅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对了,陈大公子这几日没怎么归家吧,听说他在城东的酒楼里喝了个烂醉。”
“随他去吧,经过红鸳楼一事,我也不想管他了。”沈玉茹淡淡道,不管这庄姿雅究竟安的什么心,但她沈玉茹说的都是实话,她早就对陈大公子失望至极了,如今她只想自己和孩子健康平安,其他的,她一点也不想管了。
“那你可听说了,那瑾王与沈清清一事,是你长姐沈茗极力促成的?”庄姿雅不死心,接着问道。
“未曾听说。”沈玉茹依旧是低头做着手里的活儿,连看也不多看庄姿雅一眼。
“唉,这要我说啊,这沈茗也是偏心。同为姐妹,她却把那么好的姻缘介绍给了沈清清,丝毫不在意你的感受。”庄姿雅挑拨离间。
“庄小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沈玉茹终于丢下了手中的针线,冷眼看着庄姿雅,“我长姐又不是执掌人间姻缘的月老,这别人的姻缘,又岂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还望庄小姐莫要乱说,我这陈家后院太小,还容不下庄小姐这尊大佛,小玉,送客!”
“庄小姐,请吧!”小玉冷声道。
“哼!”庄姿雅终于不再装下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她厉声道,“我不过好心提醒你罢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玉茹多谢庄小姐美意,可是庄小姐的提醒,玉茹怕是无福消受。”沈玉茹冷声道。当初,她就是听信了庄姿雅的谗言,才一次又一次的与沈家姐妹闹矛盾。
后来,也是因为庄姿雅,她才坚信陈大公子是个好人,故而不听沈茗的提醒,坚持嫁给陈大公子。
她如今落的如此地步,庄姿雅也有不少功劳。当初识人不清,如今定是不会再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再与沈家姐妹发生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