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不好了!”乾王府里,一身黑衣的小厮慌慌张张的朝周乾清所在的书房跑了去。
“何事如此慌张?”周乾清头也不抬的看着面前的棋。那黑棋把白棋围成了一圈,看样子,白棋是输定了。
“顾丞相与那异国公主带着大理寺的人,正浩浩荡荡的朝王府的方向来了……”
“废物,一点小事就慌成这样。”周乾清手起棋落,这原本早已山重水复的白棋,顿时变成了柳暗花明,去把林统领叫过来。”
林统领,大名林子祥。三番五次带人去刺杀顾明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林子祥。他跟随周乾清多年,周乾清待他不薄。
“子祥啊,你跟随我多少年了。”周乾清看着站在他面前林子祥,心中有些不忍。这些年来,他一直忠心耿耿,为他出生入死。几次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是此番事情败露,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快十年了吧!”林子祥笑着说道,那笑容里,满是心酸。他跟随周乾清多年,对他十分了解。此番周乾清叫他来的目地,他也猜了个八个九不离十。
“想当初子祥第一次见到王爷时,王爷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一转眼,竟这么多年了。”
“你家中的人,本王已将她们送出关外安顿好了。等过几年等你妹妹到了适婚的年龄,本王就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
周乾清此话一语双关,若是此事林子祥做好了,他家中人定能平安无忧的度过下半生。若是做不好,只怕他们一家都得下地狱。林子祥跟随他多年,不会听不出他的话中有话。
“那便再好不过了!”林子祥说着便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一滴混浊的泪珠。
本以为,再过几年,等周乾清登上那帝王宝座了,便可拿着钱财告老还乡,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没想到,只怕他此生都没有机会再回家,也没有机会再见那隔壁的阿宁一眼了。
怪只怪他当初一时糊涂,竟听信了下属的谗言,穿上了那西域人的衣服。若非如此,又怎会惹得那卡塞尔公主的注意,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子祥啊,你且安心去便是。”周乾清淡淡的说道,这些年来,林子祥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他早已视他为左膀右臂,如今此举,无异于自断手臂,可是他又能如何呢?如果不把林子祥推出去,那么下一个死的便会是他。
“子祥拜别王爷!”林子祥突然跪了下来,“感谢王爷这些年来的知遇之恩,今后子祥无法再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还望王爷保重,子祥去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林子祥离开的背影,周乾清不由得捏紧了拳头。顾明渊,这笔账,我就先给你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知道失去臂膀的感觉。
他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林子祥刚离开没多久,顾明渊一行便赶到了乾王府。
“不知顾丞相如此声势浩大的来我这乾王府,究竟是有何要事?”周乾清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顾明渊淡淡道,“不过是来问乾王要一个人?”
“哦?”周乾清笑道,言语讽刺,“不知到底是谁有如此荣幸,竟劳顾丞相这般兴师动众。”
“林子祥,林统领。”
“哦,林统领在军中一向老实本分,不知他究竟如何得罪顾丞相了。”
“此事说来话长,前些日子,顾某去了趟边疆,没想到竟在途中遇到了刺客。还好塞尔公主及时出手相救,顾某才有幸捡回一条命。
这原本是件小事,奈何那刺客身穿西域衣物,竟想嫁祸于西域,挑拨两国关系。
故西域王特派塞尔公主进京来协同顾某查案,后来的事,想必乾王也听说了吧,如今这种种证据皆指向林统领。还望乾王赶紧将人交出来,莫要让顾某难办!”
“哼!”周乾清甩了甩袖子,一副愤怒的样子说道,“人你且抓去便是,但若要是查不出什么问题来,还望顾丞相到时能给本王一个交代。”
林子祥当日便被顾明渊一行人送进了传闻“没有人不会张口”的大理寺地牢,本想着能从那林子祥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却没想到那林子祥嘴硬的不得了。
不论怎样严刑拷打,都套不出一个字来。一口咬定是因为顾明渊曾在宴会上让他难堪,便起了杀心,一心想要杀了顾明渊,所以才三番五次的想要杀顾明渊。
至于为何穿西域的衣物,仅仅是因为他们在西去途中遇见了沙尘暴,丢了武器,衣服也不能再穿了,便去集市上买了那些,丝毫没有想要嫁祸西域的意思。
由于没有证词,哪怕顾明渊心知此事定与周乾清有关,却苦于拿不出证据,案情一下子到了瓶颈。第五天的时候,圣上下旨,要亲自提审林子祥。
提审时,圣上遣散了所有人,整个大牢里,只剩下早已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林子祥和皇帝二人。
不知他同皇帝说了些什么,圣上从大牢里出来后,便定了林子祥的罪,并下旨三日后在街头抄斩林子祥。此事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而卡塞尔公主,也该回西域去了。
因在京中这些日子,顾明渊对卡塞尔照顾有加。故卡塞尔在宫中拜别圣上后,便马不停蹄的来了顾府,想与顾明渊告别。哪知卡塞尔前脚刚到顾府,后脚庄姿雅便进了顾府的大门。
“早就听闻卡塞尔公主英姿飒爽,是个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庄姿雅一进门,便对正坐在会客厅中等顾明渊的卡塞尔说道。
“不知小姐是何人?”卡塞尔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世家小姐,饶是她再笨,也看出了此女来者不善。
“哦,忘了自我介绍。”庄姿雅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珠花,笑道:“我乃庄家大小姐,庄姿雅,顾丞相的青梅竹马。父亲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的,与顾大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这回卡塞尔懂了,原来此女是顾明渊的相好的。近日京中传了许多关于自己和顾明渊的流言蜚语,怕是这位小姐也听说了,不仅听说了,恐怕还信以为真了。
所以今日前来,恐怕是来示威的。思及此,卡塞尔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中原的有情人,也太不相信彼此了吧。
她卡塞尔,在西域也是有自己的情郎的。他是整日在大漠驰骋的好儿郎,卡塞尔也有公务在身,两人虽是聚少离多的,却也从来未怀疑过彼此。
怎么到了中原,这感情就变得如此脆弱,竟连最彼此的信任都没有了。
“你笑什么?”见卡塞尔笑了,庄姿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西域女人有什么好笑的,看她一副男人婆的样子,居然还笑的出来。
“塞尔笑啊,这顾丞相未免太过可怜了些,竟连自己亲密之人的信任都得不到。”
“让公主见笑了。”顾明渊从外头走了进来,“顾某与庄小姐,不过是兄妹之情而已。”
“哦,原是如此。”卡塞尔笑道,“塞尔此番前来,本是为了同顾丞相告别,却不想发生了如此小插曲,不过,塞尔也的确该走了。顾丞相,告辞。”
不论他们究竟是兄妹,还是情郎,都不关她的事了。在她看来,这中原儿女,扭扭捏捏,全然不像她们西域人那般爽朗。
来中原这些日子,也结识了不少世家小姐,可是她们大多说话只说一半,让人着摸不透。还是西域好啊,有什么便说什么,谁也不用去猜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来中原这么久,即使中原美食再多,也挡不住她对西域的思念,她也该回西域去了。回到那个原本便属于她的地方去,去喝酒,去吃肉。然后骑马在大漠上飞扬,去见她心心念念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