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闻言,沈母点了点头。这沈茗自幼便贪玩,生病那些日子可把她憋坏了,如今大病初愈出去走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我便先回去了。”沈母一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一边对那嬷嬷道:“点心我便放这里了,晚些茗儿回来你记得让她吃,告诉她若是有空便来我院子里坐坐。”
沈茗同冬竹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远,一路走来,这路边的景象都陌生的很,与沈茗记忆中的大不相同。原来这一世的水患,竟比上一世严重了那么多,这路边原本有许多茶舍,如今竟连一个都没有了。
好在自己早就有所准备,让冬竹带了茶水干粮,否则,恐怕还没找到赵先生,两人就会被饿死渴死了。
让一让,让一让,突然有士兵前来开路,沈茗同那些难民一起连忙躲到了路边,为士兵们开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
不过片刻的过后,沈茗便听到了极其整齐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有一大队士兵朝这边走开。那为首的,高高的坐在马背上面的,不是顾明渊又是谁呢?
她连忙拉着冬竹退到了人群的最后头,又使劲低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顾明渊认出来了。
直到顾明渊走出好远去了,沈茗才抬起头来朝顾明渊所在的方向看了去。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连身上的衣服都变的有些宽松了。
此番水患极其凶狠,他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不过还好,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身子瘦了,还可以慢慢养回来,可要是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走吧!”沈茗扯了扯身边的冬竹,又继续朝前走了去。她心心念念的,便是能见顾明渊一面,如今人也看到了,她也该继续赶路了,毕竟她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儿女情长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冬竹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有些不解的愣在原地。难不成小姐这次南下就是为了能偷偷看顾丞相一眼,不过也不应该啊,如果真是那样,如今人也看到了,她也该回京了,又何必继续朝前走。
看着自家小姐越来越远的背影,冬竹摇了摇头,连忙追了上去。她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家小姐究竟在想什么了,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搞不懂就搞不懂吧,只要她平安便好。
顾明渊回头看了看后方,黑压压的全是难民,哪儿来沈茗的影子啊。他只觉得刚刚他好像看见了她,转头后又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她一个世家小姐,又怎会突然出现在此乌烟瘴气的地方呢?更何况,刚刚那人看样子应是一男人,又怎会是她呢?此刻她应该正待在京中养病吧,看来,自己真是魔怔了,居然能想她想到如此地步。
“夫人,夫人……”另一边,容颜院的嬷嬷急冲冲跑进了沈母的院子。
“何事如此慌张?”沈母一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边看着那嬷嬷问道。这嬷嬷也是沈家的老人了,见过了不少风风雨雨,怎会突然如此慌张,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回夫人,小姐不见了。”那嬷嬷唯唯诺诺的道。
“什么?”沈母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什么叫不见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不是说出去逛街了吗?”
“还请夫人恕罪。”那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纸书信递给沈母,接着道:“老奴原也以为小姐不过出门玩耍去了,没想到方才为小姐整理床铺时,才在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书信。”
沈母连忙接过书信打开了来,只见那信纸上正是自家女儿熟悉的笔记:
“父亲,母亲,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茗儿恐已离开这京城许久了。
此番大病,让茗儿明白了许多事情,这世间风光无限,茗儿正值大好时光,便想着出门去看看这祖国的大好河山,不然若是哪日突然遭了劫,只怕便再也没机会能出去走走了。
父亲母亲不必派人来寻茗儿,待到茗儿玩累了自会回来。父亲母亲,请原谅茗儿的不辞而别,女儿不孝,还望茗儿不在府中的日子,父亲母亲能平安等着茗儿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小姐啊!”沈母读完手中的书信后,颤抖着对那嬷嬷喊道。
她怎可这般傻,就算想出去走走,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去啊。如今水患刚刚平复,处处皆是难民。那些难民中,不乏有许多野蛮之人,沈茗不过一个弱女子,她又怎放心让她在此时出去云游。
“发生了何事?”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沈父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爷!”沈母一看见沈父,眼泪就止不住了。她一边低低的哭着,一边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沈父。沈父看着书信,表情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眉头已经皱的不能再皱了。
“老爷,您快派兵去找找吧,若是再晚了,恐怕就……”沈母泣不成声。
“别哭了……”沈父将沈母拥进怀里,沉声道:“她要去,便让她去吧!”
“你说什么?”沈母抬头看着沈父,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茗儿要去,便让她去吧。”沈父沉声道:“她说的对,这大好河山,也该趁着年轻出去看看。”
“老爷……”
“不必说了!”沈母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沈父打断了。他转头看了看窗外,低头对跪在地上的嬷嬷道:“嬷嬷,你先回去吧,不必派人出去找茗儿,好好待在容颜院中等她回来便是。”
“是!”那嬷嬷看了看泣不成声的沈母,又看了看满脸坚定的沈父,连忙退出了房间。
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沈母与沈父二人,沈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沈母紧紧拥在怀中,一时间,房间里除了沈母低低的哭泣声外,便再没了其他声音。一时间,整个房间安静的十分可怕。
“老爷,您为何不让人去找茗儿,她一个弱女子,若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啊?”不知哭了多久,沈母才抬头对沈父道。
她这一生,也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如今人到中年,已很少再落泪。可是沈茗却是她的全部,她就这一个女儿,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如今大病初愈便跑了出去。
若是沈茗有个什么闪失,那她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