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沈茗开口便拒绝道:“如今瘟疫横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咱们就别给他添乱了,悄悄的来,便悄悄的去吧。”
“嗯……”冬竹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小姐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去,或许是小姐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吧。
见冬竹朝自己所在的营帐走了去,沈茗连忙拉住旁边的一个小兵,在得知赵先生所在的营帐后,便朝那方赶了去。如今,她也该回京了,不知下次与赵先生相见,又会是何时。
前世没来得及好好同赵先生说一句“谢谢”,更没有机会同他告别。今生,一定要认真的对他说一声“谢谢”,然后再好好告个别,弥补前生所留下的遗憾。
沈茗走进营帐的时候,见赵先生正坐在桌子旁认真的看书。许是看的入了迷,连沈茗进门来了他也未发现。
“赵先生!”沈茗张口叫到。
“沈小姐!”赵先生见是沈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一边招呼着沈茗坐下来,一边让沈茗伸出手来为她诊脉。沈茗也乖乖的将手伸了出来,并未多说一句话。毕竟她知道,赵先生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在他为别人诊脉时打扰他。
“沈小姐脉象平稳,已无大碍了。”赵先生诊完脉后,才张口对沈茗说道。
沈茗笑了笑,一边将自己的手伸了回去,一边对赵先生道:“其实茗儿此次前来,不是为了让赵先生诊脉的。”
“哦?”赵先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接着道:“那是为了何事?”
“其实茗儿是特意来感谢赵先生的。”
沈茗说着,便站起来同赵先生行了个礼,才接着道:“感谢赵先生三番五次对茗儿的救命之恩,如今局势以定,茗儿一介女子,也实在不宜再留在军中。不日,茗儿就要启程回京了,今日特来拜别赵先生。”
“沈小姐哪里的话!”赵先生一边将沈茗扶了起来,一边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沈小姐不必太过介怀。”
“先生请放心,茗儿已嘱咐过两位王爷,他们定会重用您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请您千万保重啊。”沈茗看着赵先生,发自肺腑的道。
毕竟此去山长水远,她实在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能与赵先生再次见面。
“沈小姐,珍重!”赵先生看着沈茗,也一边弯腰朝她行了个礼,一边道:“若他日能有机会去那京城,定会亲自登门拜访沈小姐。”
赵先生觉得,能遇见沈茗,于他而言本就是一种幸运。若是没有她,只怕他此时还留在那山中,以后也不会再出山,注定只能平庸而又无能的度过他的一生。
可是他遇见了沈茗,是她给了他更多的可能。或许于沈茗而言,他对她是救命之恩。可是沈茗于他而言,却是知遇之恩。
或许,一切都是缘分吧。应了冥冥之中的缘分,所以他们相遇,所以他们有恩于彼此。也正是因为那冥冥之中的缘分,他们也不得不分离。
罢了罢了,缘起缘灭,谁又说的清呢?在命运面前,世人不过是如蝼蚁一般渺小的生物,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乖乖听从命运那双翻云覆雨的大手的安排。
缘起则聚,缘灭则散,既然不得不分离,那不如坦然面对。赵先生这样想着,看着沈茗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此生再没有机会能想见,那便让我留一个笑容给你吧,这样往后想起来,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沈茗回到帐中的时候,冬竹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
“东西收拾好了吗?”一进门,沈茗便低声问道。
“已经收拾好了。”冬竹一边倒了杯茶水递给沈茗,一边说道:“就等小姐回来,咱们便可启程了。”
“那便好!”沈茗端起桌上的茶水泯了一口,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对冬竹道:“去拿纸笔来!”
“是!”闻言冬竹便立马转身去拿纸笔了,小姐一向这样,如果不能当面道别,那她定会留下个只言片语,让爱她的人不必担心。从来不会不辞而别,这是自家小姐一贯的做法。
沈茗低头写好书信后,便将书信放在了桌子上,许是怕会被风吹落,她还用茶杯将那信封压了住。她环顾这间自己没住多久的营帐,心中却是无尽感慨。
自己不过住了一日,便已体会到这军中的艰苦。可那人却日复一日的待在这种地方,也难怪他会瘦那么多,成天待在这里,不瘦才怪。
当日她未通知任何人,便悄悄的来了。今日她也不会通知别人,就自己悄悄的走了罢。只是不知,若是那人知道自己走了,会是何种心态。
是担心自己会遇见危险还是会责怪自己不辞而别,又或者,两种都有。不过,那都不关她的事了。如今他们闹的这般不愉快,或许她的离开,也是一件好事吧。
“冬竹,咱们走吧!”沈茗转身对身后的冬竹道:“将东西收着点,莫要让军中的士兵看见了。”若是被他们看见了,恐怕今日便走不成了。
沈茗走后不久,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的顾明渊便来到了她帐前。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也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想了许多,终究还是觉得自己错了。他怎能在她刚刚醒来之时便责怪她呢?
她一个世家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又怎么会受的了这种委屈。也难怪她会对自己发脾气,现如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他来找她,他要同她道歉,他要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都告诉她。告诉她,他有多在乎她。告诉她,在他下落不明的这段日子里,他有多难熬。
可是走进营帐的顾明渊,却只看见了空荡荡的一片。这营帐里,哪儿还来沈茗的半点踪影。床铺整整齐齐的在那里,仿佛她从未来过一样。
“来人!”顾明渊对着门外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