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一进城门,便看见了站在城门口的圣上,他连忙跳下马来同圣上行了个大礼,接着道:“臣顾明渊,叩见皇上。”
“爱卿快快请起!”圣上一边说着,竟亲自走过来扶起了顾明渊,才接着道:“爱卿治水救瘟疫有功,实乃我齐周的功臣啊!”
“皇上过奖了!”顾明渊笑着道:“一切都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况且,这真正救瘟疫的功臣,还另有其人。”
沈茗听到了动静,也从马车上下了来,顾明渊见状,指着不远处的沈茗对圣上道:“您瞧,这才是这次救瘟疫的功臣!”
皇上看着沈茗,满脸的赞赏。早就听闻沈家有女,样貌出众,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救舍身试药救瘟疫的事情他也早有耳闻,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能得此女,是沈家的福分,亦是这齐周的福分。
“臣女沈茗,参见皇上!”沈茗一边同圣上行了个跪拜礼,一边说道。她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圣上。她于心有愧,又怎敢再像前世那般看他呢?
前世她嫁与周乾清后,这位圣上,对她是百般关照,对她视如己出。可是前世她被猪油蒙了心,为助周乾清登上帝位,她仗着圣上对她的信任,在圣上的茶中下了慢性毒药。
后来圣上得知真相,只可惜那时一切都晚了,他已油尽灯枯。临去前,他让人唤来了沈茗。
沈茗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那个夜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沈茗正准备睡下时,在圣上身边的人突然来报,说圣上想见她一面。
其实那时的圣上早已病入膏肓,回光返照的他并没有召见自己的任何一个子女,而是召见了沈茗这个害了他的儿媳。
“儿媳参见父皇!”进门的第一件事,仍旧是行礼。虽然当时就算她不行礼也没什么大碍,但心底的善良仍让她恭恭敬敬的同圣上行了个礼。
“茗儿,过来!”圣上点了点头,同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做到床边去。或许是人之将死的缘故,圣上分明已知道是沈茗下毒害了他,可他看沈茗的眼睛里,仍是半点恨意也没有。甚至,依旧是宠爱的眼神。
“父皇!”沈茗走了过去,坐在圣上的床边,轻轻的喊了一声。
“哎!”圣上仍是像从前那般亲热的答应着,仿佛沈茗从未给他下过毒一般。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沈茗的头发,才接着道:“朕这一生千算万算,处处提防,却不想最终是防不胜防。茗儿,朕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看待的。
可是朕也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害了朕的那个人,是你。你知吗,就算给朕下药的是朕的任何一个儿女,只要不是你,朕都不会像如今这般难过……”
“父皇……”闻言,沈茗的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自从嫁给周乾清后,她便很少回家,见父亲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好在,还有圣上,圣上给了她像父亲一般的感觉,让她在嫁为她人之妻后,仍能深切的体会到父爱究竟是何感觉。给圣上下药,于她而言何尝又不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呢?
可谁让,她不仅是圣上的儿媳,更是周乾清的王妃。她爱他,所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那些事情有违伦理,甚至突破了她的底线。但是她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愿意去做。
“什么都不必说了!”见此情此景,圣上伸手为沈茗擦了擦眼泪。哪怕到此时此刻,对于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他仍是恨不起来。
不过也对,他早就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哪儿有父亲,会恨自己的女儿呢?
“别哭了!”圣上对沈茗挤出了一个笑容,接着道:“哭成小花猫,可就不好看了……”
“父皇,父皇……”闻言,沈茗更是控制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后悔给圣上下了药。可是覆水难收,当有些事情已经开头了,就不是那么好结束的。
她一边哭着一边哽咽道:“茗儿错了,茗儿错了,茗儿已经后悔了……父皇……茗儿求您,您赶快好起来好不好……到时候,茗儿还要给您做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呢……父皇……”
“傻孩子……”圣上伸手摸了摸沈茗的头发,一脸宠溺的道:“其实朕,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
他这一生,后宫佳丽三千,妻妾成群儿女无数,可他最疼爱的,偏偏是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乾王妃。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终,也还是败在了这个乾王妃手中。
“朕今日叫你前来,是有一事想同你说。”
虽然这宫中早就没了任何下人,可是圣上仍是压低了声音,在沈茗耳边低声道:“朕走后,能登上这帝王宝座的,必定是你的夫君乾王。
可是有些话,朕也不得不同你讲,这帝王宝座,是十分冰冷的。能坐上这帝王宝座的人,必定比这宝座更加冰冷。如今你为我儿周乾清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你以为日后他真的会留你吗?
茗儿,日后若有机会,便逃吧,逃离这京城,逃的越远越好……”
沈茗闻言,一时不知究竟该说什么。她只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摇着头。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周乾清有一天会对她起杀心。
他们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他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呢?只是她没想到,圣上果然是圣上,他所说的,皆在日后成了事实。天空中一声惊雷,殿中的大门突然被人踢了开。伴随着风雨一起进来的,是周乾清。
“听闻父皇派人召见了儿臣的王妃,这大风大雨的,儿臣实在不放心王妃一人在外面,特来看看!”周乾清看着二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这逆子!”圣上咬牙切齿的说着,看也不看周乾清一眼。
“逆子!”或许是圣上的话激怒了周乾清,他三步化作两步的走到圣上面前,厉声道:
“逆子?儿臣是逆子?我亲爱的父皇啊,您可知道,给您下毒的,不是儿臣这个逆子,而是您身边这位好儿媳,您如今变成这样,全都是拜她所赐啊!”
“哼!”圣上冷哼一声,仍是不愿看周乾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