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圣上收到的奏折也越来越多了,那些奏折中,十本有九本都在催皇上立太子。说是希望他能在新年之前,将太子的人选定下来。
大家对究竟立谁为太子这件事也是说法不同,各有各的看法,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周文远,周复霆与周乾清三人。大家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支持周复霆的,大多都是说他温文尔雅,又有能力,将来若是做了皇帝,那一定是一位难得的贤王。可是圣上却觉得,他太过重情重义。
不是说重情重义不好,而是身在帝王家,便不能太过重情重义。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自己手里。
支持周文远的,则是说他表面虽然放荡不羁,实则论做人做事都考虑周全,值得信赖。支持周文远的人不少,但圣上却第一个便将他排除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就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了。若不是他娶了沈家的女儿,只怕他早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他发配出京城去了。
呼声最高的,当属周乾清。人人都说他是位好王爷,若是成了皇上,那也一定是位好皇上。
圣上其实也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只是之前觉得时候还未到,便一直没有动作。以如今的情形来看,或许是该宣他进宫一次了。若这次他能讨得圣上的欢喜,那太子之位便是他的了。
“陈公公!”圣上将手中的奏折看了看,又皱了皱眉头,才接着道:“你去乾王府,叫乾王进宫一趟来,朕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
陈公公闻言,连忙退了下去。
他在圣上身边伺候了多年,圣上只需一个眼神,他便只圣上的意思。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圣上此番叫周乾清来的目地。
陈公公到达乾王府中时,周乾清正拿着庄姿雅送给他的那只发簪在院子中发呆。他已有很久未看见过她了,他十分想念她,不知是否也一样思念自己。
最近天气稍微有些暖和了,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听阿年说,前几日她染上了风寒,不知可有痊愈?
“乾王殿下!”
见陈公公来了,他连忙将手中的发簪藏进了衣袖中,然后站起来对陈公公说道:“不知公公亲自来我这乾王府,究竟是有何事?”
陈公公是圣上面前的红人,皇子们一向都对他很客气。
“自然是来给殿下报喜来了。”王公公笑道:“皇上特意派小的来接王爷入宫去,还请王爷这就跟小的走吧!”
周乾清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公公了。”
事已至此,周乾清心中也明白了一些。前些日子,他带了不少礼品去讨好京中的那些高官。并在他们面前保证,若有他周乾清一口肉吃,便有他们的一碗汤喝。
他送出了不少贵重的东西,目地便是希望那群人能多多在父皇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如今看来,他送的那些东西算是发挥到了作用。
到了宫中,陈公公便径直的将他带进了御书房,便退了下去。
周乾清进门一看,只见诺大的只有圣上一人坐在棋盘旁边闭目养神,桌子上,泡了一壶新鲜的热茶。很显然,圣上是在等自己。
他过去,对着圣上弯腰行礼道:“儿臣周乾清,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乾儿来啦!”闻言,圣上睁开了眼睛,对着周乾清笑道:“快过坐,顺便陪朕下下棋,说起来,咱们父子二人也有许久未曾一起下棋了。”
周乾清这才发现,此刻圣上并未身着龙袍,他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坐在不远处,正对自己笑着。或许,今日圣上叫他前来,只是想用父子的身份同他下上一盘棋,喝上一壶茶,顺便聊聊家常而已。
他一步一步朝圣上走去,灯光下,他看见了圣上鬓角的白发。原来,他竟已经这般老了。他的头发大部分都白了,身体也有些微微的佝偻着。
他依旧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圣上,却再也不是年少时轻而易举便能将自己抱起来的父亲了。自己在成长,而他也在变老。岁月无情,谁也没能逃过。
“最近过的还好吗?”
他刚刚坐下来,圣上便又开口问道。
“回父皇,儿臣一切安好。倒是父皇,许久未进宫了,不知父皇最近身体可还好?儿臣记得天一冷父皇您便时常会头痛,如今可有好些?”
圣上拿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然后说道:“不过是老毛病罢了,也难得你还记得。今日你不必太过拘谨,今日咱们之间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这些年来,他高高在上,所谓高处不胜寒,他只能是一个冰冷的帝王。未曾体会过太多的父子之情,如今,他已年迈,即将退位。
他也终于想任性一回,有些规矩,不守也罢。
“这怎么可以么?”周乾清连忙摆了摆手道:“那岂不是坏了规矩?”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呀!”圣上笑道:“有些时候,也不必太过古板,今日,咱们父子好好唠唠家常,不必去管那么多规矩。”
既然圣上都这样说了,周乾清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窗外,大雪纷飞。窗内,两人围着火炉,一边喝着茶,一边下着棋,时而说说笑笑,场面好不温馨。
一局之后,圣上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同周乾清问道:“朕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父皇但说无妨。”
“假若有一天,朕立了你二哥为太子,你可会同意?”
谁人不知这齐周的二皇子成日只会吃喝嫖赌,这齐周若是真的落到了他手上,那便就真的完了。圣上这问题,显然是在为难周乾清。
不过他若是连这题都答不出一个让圣上满意的答案,那他也别想能当上太子。要想成为一国之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