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潜伏
天刚蒙蒙亮,一人一骑孤孤单单来到九龙山下。四下乌鸦啼哭,十里尸骸,真是让人如同进入了炼狱,心中不由得生出几丝寒意。
“干什么的,竟敢鬼鬼祟祟偷偷潜到我营寨周围!”一队手持长枪来回巡逻的侍卫一眼便看到了此人,迅速包围了过来。
“是我,陈利民。”这人骑在马上,一点也不发憷,反而是一脸傲气,“怎么,连你们的副统领都不认识了,瞎了你们的狗眼!”
“原来是陈副指挥使,对不住了,天色还有些朦胧,我们没有看清楚。”侍卫连连道歉。
陈利民见镇住了这些兵油子,便用马鞭指着领头的问道:“史文恭指挥使在九龙山上吗?”
“在、在。他已经在九龙山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一直没有下山。”领头的连连点头哈腰,他哪里得罪得起自己的顶头上司。
“好吧,你们忙去吧,我自己上山找指挥使。”陈利民挥了挥手,这队巡逻侍卫连忙匆匆而走,半刻也不敢停留。
将战马栓在棵大树上,陈利民大踏步走上九龙山。
第一重营寨已经被大火烧毁,只有一队官兵驻守山脚。他们见陈利民副指挥使前来,哪里敢阻拦,径直放他过去。
可是当走到第二重山寨的时候,寨门却牢牢紧闭,官兵在上面来回巡逻,根本不搭理他。
“我说你们是瞎了眼吗?连我陈利民都不认识了,还不打开寨门,让我进去?”陈利民亮开嗓子吼了几声。
可是上面的守卫却大声回道:“陈副指挥使,不是小的故意为难。的确是史文恭指挥使下了死命令,未经他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强行进入者,乱箭射穿。”
他抬了抬手中的弓箭说道:“小的不敢用弓箭对着你,但也请体谅一下小的难处。那史文恭指挥使的脾气你也知道,一旦违抗了他的军令,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呀!”
见这群侍卫不开寨门,陈利民深知史文恭的军纪严明,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有办法。于是他高喊道:“那就代为通传,说陈利民有事禀报,请他开门。”
“好好,小的立刻前去通传,请副指挥使稍后。”守卫屁颠屁颠跑去通传,留下陈利民一人独自在寨门下徘徊。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开始焦烤大地,热得直冒汗的陈利民焦躁不安,一脚一脚踹在寨门上,却无可奈何。
“怎么那么不耐烦呢?”寨门缓缓打开,史文恭阴冷的脸映入陈利民眼帘。
“指挥使,你终于出现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呀!”陈利民见到史文恭竟然激动得嚎啕大哭,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史文恭脸上仍然阴冷无比,他冷笑一声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放弃了营寨不镇守,反而跑到九龙山来了。”
陈利民长长叹了一口声道:“我们的营盘被饮马川端了,请指挥使立刻发兵,为死难的弟兄报仇!”
“我布置得好好的防御阵地,岂会那么容易被攻破?”史文恭仍然是皮笑肉不笑,仿佛丢失了营盘,损失了那么多兄弟,他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陈利民见史文恭这副模样,心中不免打了阵哆嗦。他低头愧疚地说道:“都怪我轻敌,中了敌人诱敌深入的计策,然后一把火将我们杀得溃不成军。最后又派人偷偷潜入营寨,端了我们的营盘。”
他拱手拜服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上峰责罚。”
史文恭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半响,然后才说道:“你是怎么回来的?我听逃回来的士兵说你被生擒活捉了,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
看着史文恭满腹狐疑的样子,陈利民立刻说道:“他们的确用了偷鸡摸狗的龌龊伎俩潜入营寨将我生擒,还一举夺下营盘。不过后来他们说愿意离开的就可以离开,我便随着士兵们从后营走了。这一点你可以问问回来的士兵,我说的是否属实。”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自会调查。但是,”史文恭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虽是怒气,但至少接了地气,陈利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史文恭接着说:“但是,战败之罪你可是要承担的。死那么多兄弟,这口锅你可是背定了。”
陈利民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我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只希望指挥使能够派兵替死难的兄弟报仇雪恨,让我充当开路先锋。战事之后,任凭处置。”
“看来你还是有些血性的,那我就相信你一次,让你戴罪立功。”史文恭阴沉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如春风带走了严寒,扫走了阴霾,天地顿时清朗了许多。
随着史文恭进入第二层营寨,史文恭指着一间角落的房子说道:“这几天你就住这里,吃喝拉撒有人照应着。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没事儿别到处乱逛,出了问题可不负责任。”
他说:“你好好思考一下破敌之计,待时机成熟我自会率兵去征讨饮马川,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陈利民连连弯腰点头。
看着他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史文恭满意地点点头。
进入房间,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床一桌一凳。他正想出去透透气,却发现门外已经站立两个侍卫,分明是监视他的。只好苦笑一声作罢,躺倒床上休息去了。
一连两天,每日三餐有人定时送来。夜香也在每日清晨有人清运。只是这些人从来不跟他说一句话,他想主动跟这些人聊聊天,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没事儿别到处乱窜,坏了史文恭指挥使的大事,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他当场就纳闷了,这九龙山上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搞得这么神秘,进出营寨需要史文恭亲自点头,进出房间也有人看管着,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三天夜里,陈利民继续早早熄灯灭火,早早躺到了床上。
门外的侍卫已经熟悉他的作息起居,对他的监视看管也就没那么严。思想开始放松,坐在门外开始打瞌睡了。
夜过三更,残月斜挂。陈利民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出房间,“终于该我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