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第二名武士光荣归来。
岛津忠广不等他开口便抢先问道:“明人怎么说?”
那武士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二话不说就解开衣服把肚子露了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抬起头,一脸不甘的咬牙说道。
“藩主阁下,我没能听懂明人的话,请赐我切腹!”
“八嘎!废物!”
岛津忠广大怒,抬腿便是一脚,将那武士踹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
随后便短刀丢了过去。
“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也不再看他,而是向其他人问道。
“有谁能听懂明人的话!”
“站出来!”
甲板上的十几名武士齐刷刷的后退一步,唯独一个长相奇丑的家伙被人给推了出来。
岛津忠广才不管他是怎么出来的,摆出一副亲切的样子,上前在那人脸上拍了两下。
“呦西!”
“花柳桑,你去!”
“如果能让明人撤开,回去之后,我的女儿就嫁给你了!”
被称为花柳桑的家伙,转头看着那些同伴,心里有一万句草泥马想说。
可那些同伴却不约而同的望着远处的海面,根本没人搭理他。
几分钟后,郑芝豹看着面前的花柳桑调侃道。
“能聊么?”
“能、能、能聊.....”
花柳桑确实能听懂大明官话,忙不迭的点头,生怕答的慢了被赶回去切腹。
“你之前的那个家伙如何了?”
“一吉桑没能完成藩主的任务,已经切腹了........”
“哦,好吧,替本千户向他的尸体问好,这不是本千户的锅,谁让他听不懂本千户口的话呢?你说对吧?”
“哈伊!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货的态度令郑芝豹感觉很爽!
于是便把他之前的要求重新复述了一遍。
随后,这个要求就传到了岛津忠广的耳朵里。
人可以走,但船必须留下。
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很想答应下来,没有这些船,靠着手下的武士,他还能继续坐在萨摩藩主的位置上。
但是把大船全部留下,手下的那些武士就无法带回去了。
如此一来, 就算回到鹿儿岛,也会落个被其他大名吞食的下场........
可如果不照做的话,明人的火炮再次打响之时,明年的今天就成了自己的忌日..........
岛津忠广的心情很烦躁。
回头看到甲板上一吉桑切腹后留下来的尸体,伸手就捡起了那把染血的短刀,对着尸体便是砰砰一通乱剁。
一边剁,还一边歇斯底里的喝骂着。
“八嘎!”
“八嘎!”
“八嘎!”
“.........”
远处,郑芝豹通过千里镜看着岛津忠广的反应,见他这般抓狂,就很舒爽.......
等了一会儿,不见那花柳桑回来传话,便拿起燧发枪远远的放了一枪。
“砰!”
清脆的枪声,让岛津忠广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站在原地,眺望着几乎布满海面的明军舰队,一张脸变的面如死灰。
“去告诉明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在向花柳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岛津忠广的心都在滴血。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
在明人那样的火炮面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就算抛开火炮不说,明军的战船数量也远比自己边多了数倍。
开打就是送死的行为.........
所以,他甚至没有去问明人如何保证在拿到船后是否会真正放他离去!
因为问也是白问!
郑芝豹将他的选择汇报给了郑芝龙,郑芝龙这才下令将包围圈打开一个口子。
岛津忠广带着手下的一小部分武士,放弃盖伦船和安宅船,乘坐小船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郑芝豹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哥,为什么不在这里把他们直接解决掉,反而还放他们回去?”
郑芝龙闻言却反问道:“如果你是岛津广忠,会甘心么?”
郑芝豹当即两眼一瞪:“那必然不能!”
“可他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船都没了,还能拿什么蹦跶?”
李国助在旁边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没船了,可其他大名有船啊。”
郑芝豹有些不以为然,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凭他们?”
“岛津忠广能联系上的,估计也就萨摩附近的几个大名吧?”
“熊本藩的加藤家,延冈藩的有马家,再者就是平户藩的松浦家。”
“可大嫂的爹爹是松浦家的家臣,他们总不能帮着岛津来对付咱们吧?”
“就算真来了,这三家加在一起,顶多也就二三百条船,如何能是咱们的对手?”
郑芝龙笑着走到船舷边,背着双手,望向鹿儿岛的方向,意有所指的说道。
“岛津当然知道他们三家的船队加在一起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但是,岛津会在乎么?”
“你啊,还是懒了,好好动脑子想想吧!”
“传令下去,就地下锚,咱们继续钓鱼!”
说着便在郑芝豹的肩上拍了两下,随后转身向船舱走去。
郑芝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好半晌后,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猛的一拍大腿,拉着李国助就迫不及待的卖弄起来。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岛津家一向以水师出众,如今一条大船都没了,必会受到其他大名欺负!”
“所以,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这个消息给封锁住。”
“然后利诱萨摩周围那几个大名,让他们派船队来找咱们!”
“如果赢了,那利诱之事便可兑现。”
“如果输了,那几个大名也会落个和他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大家就都没了水师........”
“李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李国助并没有回答,只是和郑芝龙一样,在他肩上拍了几下:“虽不中,但亦不远矣!”
“继续加油,再往深了去想!”
郑芝龙有些沮丧的在甲板上躺了下去,吹着冰冷的海风,看着天上的夜空,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漏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