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家丁见状,顿时警觉起来。
先前被他踹倒的那人已经从地上爬起,一脸紧张的盯着他问道。
“你、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爷不伺候了!朝廷已经下旨,废除卖身契,我等奴仆,今日便要翻身!”
说到这里,四娃子举起镰刀,指向那几个家丁。
“要么,随我等一起冲进书房,拿回属于自己的地契,要么,你们就闪一边儿去!”
“谁敢拦我,我便跟谁拼了!”
他神情坚毅,一双眸子中散发着冷冽的寒意。
随着一步步逼近,挡在前方的家丁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道路。
不是他们打不过,而是他们被四娃子的话给弄懵了!
朝廷废除了卖身契?
岂不是说,自己也能翻身了?
而先前最早提议离开卢家的那个家奴看到四娃子的举动后,瞬间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走,咱们兄弟一起,拿回属于咱们的地契!”
“从今日起,谁也别想再让咱们为奴为婢!”
“哥几个,走着!~”
话音落下,他伸手取下门闩扛在肩上,和四娃子一起,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其他的家奴见状,也终于下定决心,一窝蜂的跟了上来。
卢员外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和那几个乡绅正在兴头上,突然就看到房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滚出去!”
他下意识的便是一声喝骂。
可四娃子等人,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非但没走,还大步走向书桌,当着一众乡绅的面儿,拿起桌上的地契检查起来。
“老七,你的!”
四娃子随手抽出一张,看清楚上面写的名字后,递给了身后的一名家奴。
“老周,你的!”
“老田......”
卢员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脑袋瓜子都懵了。
“刘老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四娃子依旧不搭理他,一份份的分着地契,直到找到他自己的那份儿,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之后,把剩下的交给了其他家奴。
做完这些,直接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犹豫。
卢员外怒了:“你给我站住!你把地契拿走是几个意思?想死了是么?”
四娃子转身,冷冷的盯着他:“死?你现在动我一下试试?”
“朝廷已经下旨,废除了所有人的卖身契!”
“我现在不再是卢家的下人,而是刘家的家主!”
“姓卢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招呼着其他人往外走。
而那个老七在路过卢员外身边时,则是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了那份布告递了过去。
“最后再叫你一声老爷!”
“劳烦老爷好好看看,这时代,变了.........”
“哈哈哈哈哈哈!”
卢员外还没反应过来,那些田契便已被分完,而家奴们,也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了卢家!
直到冯铮上前,将那份布告打开,他才从纸张翻动的哗啦声中回过神来。
废奴??
看着布告上的内容,卢员外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冯铮等人同样大觉不妙,根本来不及管他,争相离开卢家,朝自己家跑去。
没了家奴,还没了田!
这次的买卖,亏大发了........
而这一幕,同样发生在涿州城的各个深宅大院里!
一群群的家奴,从主家抢回了挂在自己名下的地契,第一时间就向着县衙跑去。
身为家奴,他们没有身份文书,但是恰恰就是手上的这份地契,为他们办理新的身份,提供了最有力的证明!
户部吏员黄震痛并快乐着,一手拿着户籍大印,一手拿着田契大印。
涿州户房的小吏核对完那些人的身份之后,将文书送到黄震面前,他只负责盖章。
“啪啪啪啪.......”
一份份文书,如同雪花似的从他手下经过,代表着一个又一个的家奴摆脱了往日的身份,翻身做了自己的主人!
县衙对面,不知何时来了一队女子,并且搭起了戏台子。
为首的,竟然是北镇抚司百户,杨沛聪!
悠扬的琴声,伴随着激昂的鼓声,骤然响起,令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是锦衣卫?”
“还有三仙阁的花魁妙儿姑娘!”
“你们快看,白月楼的头牌也在上面!”
“.........”
这样的架势,是从未有过的。
涿州城内,所有青楼的头牌,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随着伴奏响起,一首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曲子,从杨沛聪的口中唱出。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身份文书给他的意义,是从此自由,为自己努力。”
“年月把失去变做拥有,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春风中抱紧自由。”
“............”
被朱由校改写过的歌词,配合着由张嫣带着一众后妃重新谱出来的曲子,响彻在涿洲城的最中心!
第一遍之后,杨沛聪便跳下了高台。
但歌声,却并未因此而停下。
各家青楼的头牌已经熟悉了旋律,拿着手写的歌词,开始了属于她们的表演。
原唱是粤语,朱由校自己都不会唱,但是改成大明官话之后,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四娃子拿到了自己的身份文书,搀扶着老娘,站在人群的一角,听着歌,不知不觉的便湿了眼眶。
自由了!
自己竟然还有重获自由身的一天!
随后,他转身,面向京师方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跪了下去。
“吾皇圣明!我大明,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