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乃是大明朝明面上权力最高的监察机构,是主要的监察系统。
人数不少,光派往十三道各地的监察御史就有上百人。
现在衙门内的各都御史和其他官员加起来也有三十来人。
当右都御史曹思诚接到通知,领着一众官员来到大院的时候,所有人全都懵逼了。
这是怎么个事儿?
老大怎么抬了一口棺材来!
就在众人惊愕之间,房壮丽扯开嗓门大喊。
“尔等可还记得进入都察院之时,老夫曾对诸位有言在先!”
“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
“我都察院乃是维系大明吏治清正,维护国家纲纪的最后保障!”
“是陛下厚望所托,是百姓希望所在!”
“当是我大明最清正廉洁的象征!”
他越说越激动:“可是,今日!”
“有人要将这块招牌给砸了!”
“要抛弃入院的初衷,要捣碎陛下和百姓的期望!”
他撸起袖子,一巴掌拍在棺材板上。
“砰!”
“老夫死也不能答应!”
房壮丽虽年过七旬,但说话依然掷地有声,如暮鼓晨钟,震撼人心。
右都御史曹思诚和众官员见此,都不由肃然起敬。
个别官员闻言却惭愧地低下了头。
身后的家丁,以前常听说自家大人的声名清正,但如此慷慨激昂的发言,还是头一回亲耳听到,心情激荡不已,更是恭敬有加。
只见房壮丽继续正色道:
“今日!”
“老夫把话放在这!”
“老夫把棺也放在这!”
“谁要是败坏了我都察院的名声,老夫与他不死不休!”
“今日便是我都察院正名之时!”
“众都御史、诸官及十三道监察御史、地方巡按!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老夫一查到底!”
“是,大人!”曹思诚带头领命,立即开始组织清查工作。
房壮丽全程在旁边盯着。
“去!先将北直隶巡按给老夫拿来!”
“遵命!”
北直隶两个巡按,当中就有负责真定府的监察御史。
真定府京察有问题,虽然主要责任在吏部官员身上,但作为监督京察的监察御史,没能及时发现问题,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房壮丽第一个就要拿他们开刀。
一时之间,都察院上下都紧张地行动了起来。
.......
吏部衙门,王永光已经在着手调查吏部诸官。
听到房壮丽抬棺入衙的消息,大为震撼。
不由感叹道:“房大人之刚烈,我不如也!”
消息同样很快传到了朱由校的耳中。
此时的他,正在前往锦衣卫衙门的路上。
得知此信后,他久违地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大明有此老臣,真乃朕之幸,国家之福!”
他回想自己这一年多以来,除阉党,削东林,收锦衣卫,整顿京营,江南肃贪,东征西讨,重划五大战区。
无论是锦衣卫、东西厂,还是朝廷官员和军队将领,高层全部换了一遍血。
陕西、山西、山东、河南大部分,以及云南、贵州、湖广等少部分州县。
这些地方的贪官,早被李自成等农民军尽皆斩杀。
但其他省份的地方官,都还没有来得及全面过滤,才会出现像真定府这样的大案发生。
如今大明国内内乱已安,社会正处在农业逐渐向工业化转型初期和大搞经济建设的时候。
和平建设时期,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做好官员的反腐反贪!
防止一些地方的贪官污吏,虐民害民,阻挠经济发展,损坏朝廷威信。
真定大案凸显出,无论是户部、吏部、都察院,乃至是锦衣卫,这些不管是行政还是监察部门的地方官员、人员,都已经到了严重腐坏的地步。
必须来一次地方上的大清洗,才能够安下心来搞建设。
当朱由校走进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脸色不阴沉了下来。
之前在朝堂上对户部、吏部和监察院发飙,那是在警示百官。
但锦衣卫乃是皇帝私军,锦衣卫的问题不宜拿到朝堂上来讲。
只能由他自己私下处理。
当他走入锦衣卫衙门那一刻,脸色便开始阴沉起来。
锦衣卫指挥使孙康旺、北镇抚司提督针北望、 南镇抚司提督宋志廉齐齐出迎。
朱由校坐在衙门大堂之上,手指轻轻叩桌案,冷冷看着自己亲手任命的几位锦衣卫高官,默不作声。
大堂之上,只剩下他敲击桌案的沉闷声响。
孙康旺三人跪伏案前,听着这声音,仿佛一记记重锤砸在心口,直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他们还记得当初陛下在太原要开杀戒的时候,也是对着诸位藩王这样敲来着。
朱由校终于开口。
“真定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要朕亲自去发现!”
“你们在真定府的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
孙康旺三人闻言,心中惶恐,以头抢地。
“臣等失察,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自从几人受任锦衣卫要职以来,虽尽心尽责,但所有流程一直都是按部就班。
除了在京锦衣卫管理得比较严格外,基层锦衣卫只要保证全国信息网络顺畅,其他暂时没有去深究。
真定府如此大案,他们三人作为锦衣卫的头头,竟然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可见地方上的一些锦衣卫人员,已经腐化变质到何种地步。
孙康旺当初接到电报,获知真定府大案的消息时候,也是震惊不已。
在拿人的同时,已经开始着手清查在京锦衣卫队伍。
但无论如何,没有及时对全国锦衣卫全部清理一遍,致使这样的大案被蒙蔽,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都难辞其咎。
朱由校看着三人砰砰磕头,不禁豁然起身,怒斥道:
“还万死!死一次就够了!”
“朕问你们,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孙康旺三人匍匐于地,不敢作声。
“说话!”
孙康旺硬着头皮作答:“臣...臣等是护卫陛下安危的忠诚卫士,是替陛下监察百官的耳目,是替陛下震慑朝堂的利器.......”
朱由校冷哼一声:“你们还知道你们是朕的耳目?是朕手中的利器吗?”
他声音忽然拔高。
“可是今天!”
“朕的耳聋了!”
“朕的眼瞎了!”
“朕的刀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