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救命啊!”
那掌柜的看到来人,立刻便试图挣脱李朝钦的控制,向来人求救。
听到这人的身份,李朝钦眉头一挑,待他走近了,先一步开口问道。
“你是漳州知府施邦曜?”
施邦曜大袖一甩,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本官!”
“不知阁下是...?”
李朝钦将那掌柜的一脚踹开,起身拱了拱手。
“东厂掌刑千户,李朝钦,奉圣命,来此公干!”
道明了身份之后,他指着那周氏粮行的招牌道。
“这家奸商刚好被本官遇上,顺手惩治一番,怎么,施大人这是想替他们出头么?”
施邦曜摇了摇头:“李千户误会了,本官只是听闻这里出了事情,过来看上一眼罢了。”
“不过本官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做事之前,最好考虑周全了。”
“否则,若是惹出乱子,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两句话说完,他竟直接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看那掌柜的一眼。
看着他的背影,李朝钦很是不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呸!”
“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知府,也配跟老子指手划脚?”
他并没把施邦曜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周氏粮行就算真有背景,最多不过是朝中有人。
但拼靠山这事儿,自己怂过么?
老子的义父是魏忠贤!
更何况,这种情况就算是传到皇帝那里,也会得到支持。
怕鸡毛?
所以,待施邦曜走远了,他直接下令道。
“来人,把这周氏粮行的掌柜、伙计全都押走!”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漳州驻地。
周氏粮行的掌柜,和他手下的那些伙计,全都被吊了起来。
几个番子,手持皮鞭沾着青盐粒,抽上几鞭子,便停下来质问一番。
仍然是之前的问题,周家的粮仓在哪。
在活生生抽死了两个伙计后,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暴跳如雷的李朝钦直接带人杀上了周家大宅。
周家大宅位于漳州城外,是一处占地百余亩的深宅大院。
那些矿监和税监早已过来将大宅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李朝钦过来的时候,更是直接破门而入。
“诸位,这是为何?”
大门刚被撞开,一名管家模样的老头,带着一群家丁奴仆竟然已经在里面严阵以待了。
李朝钦手按绣春刀,盯着那老头喝道。
“周家家主何在!”
“东厂、锦衣卫,联合办案,速速把他喊出来!”
“否则,今日之后,漳州府再无周家!”
那管家却不卑不亢的拱手反问了一句。
“敢问大人,我周家所犯何事?可有公文为证?!”
“犯了什么事儿,到本官的大牢里走上一遭你自然明白!”
李朝钦懒得跟他废话,立刻便喝令道。
“来人,全部拿下!”
“敢有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说完,后退一步,立于周宅大门中间,像是一堵门神。
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马接到命令,顿时从他身旁两侧涌入了周家大宅。
那管家见状,非但不慌,脸上反而闪过一丝讥讽之色。
“没有公文?那便是贼人冒充了!”
“都有了,给我杀!”
“一个不留!”
他话音刚落,周家的家丁奴仆们竟然从背后取出刀枪棍棒,向李朝钦这边反杀了过来!
李朝钦愣住了!
这一个小小的漳州府,竟然都有人敢反抗锦衣卫和东厂了?
“反了!反了!真真的是反了!”
“随本官上,杀光了这些逆贼!”
他暴怒着,指着周家的人大骂道。
只不过很快他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这周家的奴仆,太多了!
他身边只有漳州锦衣卫百户的几十人,以及此次离京带来的百余名东厂番子。
加上先前从各地调来的矿监、税监,以及福建锦衣卫千户穆永元及其亲信,总共也不到三百人!
可在双方交上手后,周家大宅里,却像是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大群人来。
加上先前的那些奴仆家丁,竟一时压过了李朝钦这边。
李朝钦见状,不由想到了先前漳州知府施邦曜的那两句话。
难道!
是施邦曜给周家通风报信了?
否则,他们怎么会在家里藏这么多人!
而且看这些人的身手,很明显不是普通家丁,更像是长年厮杀历练出来的本事!
“撤!”
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朝钦下令撤退。
可就这时,周家大宅的四周却也传来了喊杀声。
李朝钦回头看去,却见大批的百姓向他们围了过来。
他们手里提着刀枪棍棒,目光凶厉,一边向这边靠近,一边乱哄哄的喝骂着。
李朝钦心中突然一紧。
这些家伙,绝不可能是来帮自己的!
只因他们看起来破衣烂衫,但脸上却没有半点饥色,完全不是灾民的模样。
更像是贼匪!
“撤!快撤!”
他连忙大声喝斥那些还在和周家奴仆家丁缠斗在一起的手下。
只是,临战抽身,哪有那么容易!
周家管家却大笑起来。
“想走?”
“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说着,他一刀砍翻一名锦衣卫小旗,以和他外表丝毫不相符的速度,直扑李朝钦。
行动间,一条像蜈蚣似的伤疤在他后脖颈处时隐时现。
这绝不是良民身上会有的东西!
前有周家奴仆缠斗,后面又有大批贼匪堵了过来,李朝钦如坠冰窑。
在京城,这样的事情万万不可能发生。
出了京城,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什么时候东厂的招牌打不响了?
锦衣卫都能被人围攻了?
但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大地都在震颤。
所有人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百余名骑兵,从官道那边疾驰而来!
“杀!”
那些骑兵来的极快,冲至贼匪身后之时,为首一人手起刀落,随着厉喝声,好大一颗头颅被他当场劈成了两半。
红的、白的,洒落的到处都是。
可当看清了来人是谁后,李朝钦却更加疑惑了。
施邦曜?
漳州知府?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