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说的是。”这时,远一点区域,传来应和声。
杨奇看去,就见之前黑旗幡通报,自愿去当说客的黄鹤,正立于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却不上来,他深知这时有着警卫区域,妄自跑上来只有被射杀的结果。
“原来是黄鹤黄先生!”杨奇在马上略一点头,吩咐左右:“让他过来。”
“大帅这话,实在是有道理,杜淳风若是明白此理,今日不会遭此身死之事。”黄鹤说道,来至杨奇马前。
杨奇问着:“黄先生来此是为了何事?”
“大帅令我说服杜鸣归降,我不辱使命,已经完成,只是没想到,大帅这么快就破延都城,实是可喜可贺。”
“只是望见城中火光,又是可悲可叹!”黄鹤眼望远处尚未扑灭的火光,说道:“杜淳风已经失败,却还要行这滔天恶事,不但祸及自身,还祸及家族。”
这时,有将领过来复命。
杨奇吩咐下去,令维持城中秩序,巡查着城内情况。
听闻郡守府邸的大火被扑灭,杨奇转头说:“黄先生若是无其他事情,一同前去一观吧。”
“正有此意。”黄鹤淡淡笑的说道。
这时,延都城内大火,大部分被扑灭。
沿途所过,某些角落,犹如鬼蜮,往昔人声如织的街道,空无一人,偶然阴暗中有些人影浮动。
几户人家,门都开着,黑洞洞的大口,裂开着,却更显的凄凉。
虽然当初满街的尸骨都已经被收拾过了,集中到一处,但还可以看见大片的血迹,偶然有些地方,还能看见刀斧的疮痍,以及一些还没有来得及集中的尸体。
一行人来至黑漆漆一片的郡守府邸前,这时大半已成焦碳,只有木头还在冒着烟气。
杨奇勒住马,有人过来行礼:“禀报大帅,郡守府无一人生还,已抓住几人,说是亲见杜淳风走进郡守府。”
“哦?将那几人带过来。”
“诺。”说话间,几个降兵,被推搡到杨奇马前。
“你们亲眼所见,杜淳风身亡?”杨奇在马上问着。
“回将军,确是如此,郡守好像疯癫了一样,先杀了自己家人,又直冲进火海!”
虽不识得面前青年是谁,这几个士兵看的出,面前的是个大官,眼下城池已破,自己几人更成了对方俘虏,欲保命就要乖巧行事。
杨奇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将想知道的问罢,杨奇让人将这几名士兵带下去。
“好狠的心,不过观望杜淳风往日的行为,不似这般偏激的性子。”望着眼前的府邸,黄鹤疑惑的说道。
杨奇扭头看他一眼,略微思索,转过头,同样看向面前已被扑灭了大火,却成为废墟一片的郡守府。
“黄先生说的,可有查到疑点?”
黄鹤点头:“杜英在延川郡,多有英明,不管是文治武功,都是颇有建树。”
“特别是镇守边关,多次击溃东吁王国的大军,逐渐扩大在边境地区禅邦的影响,哪里有不少吐司部落都心向帝国,禅邦自此成为帝国的势力范围,隔绝了东吁王国。”
“最近几年,东吁王国又蠢蠢欲动,苍莽龙野心勃勃,情报人员在边境活动频繁。”
“或许是受人蛊惑,才做出此等偏激的行为,希望大帅看在杜英多年的功劳上,请求大帅对杜家从轻发落!”
“既是如此,那就只追究杜淳风一人,你看如何?”杨奇这一番长篇大论听下来,就微微一笑,说着。
黄鹤微笑行礼:“黄鹤便在此替杜家谢过大帅了。”
又说着:“杜鸣就在这不远处等候,大帅是否召见?”
杨奇想了想,就说着:“等明早上,召他过来吧!”
虽然郡守府部分被焚烧了,但是其他区域还是完好无损。
只见正殿五间,大门三重,后殿三间,梁栋、斗拱、檐角用彩色绘饰,门窗仿柱用黑漆油饰,门上有金漆兽面锡环。
穿过二门,还能看见一个园林,有着走廊连接。
泰元仪就说着:“这是王侯式样,这杜英实是大胆,竟建此宅。”
杨奇看了也很满意,笑着:“为王先驱,这也算是一种,他生平十数年积蓄修建,自然有福德深厚者入住。”
第二日清晨的空气沁着微微的芳馨,杨奇起身洗脸,用毛巾擦过,这时,泰元仪就进来行礼。
杜鸣早就等候着,杨奇才用了点早点,就听着禀告:“杜鸣求见。”
杜鸣进来,泰元仪不由眼睛一亮,只见杜鸣显是一夜没睡,眼有着淡淡的红肿,只是这时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发黑如漆、面如明月,就算在落难之时,还是有着气质令人一见忘俗。
杜鸣进来,就磕头说道:“罪臣拜见大帅。”
杨奇矜持地一笑,坐在了椅子上,仔细打量。
杨奇又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献城有功,我自有赏赐,不过你父杜英多有名望,但杜淳风罪无可恕,诛杀杜淳风一系,除你之外,杜家其他人流放发配边境,无诏令不得返回,汝可服否?”
杜鸣听了这话,出乎意料,磕头感谢道:“谢大帅大恩。”
这话语言颤抖,如泣如诉,泰元仪心中起栗,却不敢说话。
杨奇也有所感,叹了口气,说道:“还有,我委任你为家乡西昌县县令?”
“是!”杜鸣哽咽着,应声说道。
“原本宗庙中杜家灵牌,要尽快迁出,你要在今天就办好这事,委任你为西昌县县令,我也维持着原命,你明日就迁出,去西昌当县令吧!”杨奇最后摆了摆手,说道。
“臣受命。”杜鸣哽咽,再次磕头说道。
杜鸣退出大门后,三魂若失七魄不全,夜梦游魂一样出了门,被凉风一激,神志才清醒了些。
有一小车,自家马夫还在不安的等待着,见了出来,不由露出喜色。
杜鸣怅然长叹一声,上车坐了,说道:“回去吧,有许多事要办呢!”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动了,眼前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听蹄踏在道路上的声音,这本是寻常的景色,杜鸣生活了十数年,从没有觉得它耐看。
现在,此时看着城市,却突然觉得它十分美丽,可惜的是,从今天开始,这城市,已经不属于杜家所有了。
不过,杜家终于还是保全了,虽然自己活下来,也保全了杜家,并且还被派去家乡担任县令。
就这样结果,也是不错了,杜鸣嘴角喊着笑意,眼泪扑簌的落下来,只是贪婪的看着这一切。
杜鸣出去半个时辰,杨奇出行到郡守府。
往昔行人繁茂的街道上,无一条街道上有行人行走。
家家关门闭户,偶尔有一双眼睛透过缝隙看向路过军队,很快又会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