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乜祭右眉高挑,红瞳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快速隐了下去,轻笑了声道:“倒是说来听听。”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抓住无力下垂的左臂,突然用力一扭一推,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接合的声音,乜祭的脸色连一丝异样也没有。他抬起左臂动了动,昏迷中被气浪冲击的脱了臼的左臂已然接好。
他话说的兴然,但是动作之中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漫不经心,显然并没有将锦凰所提的“交易”听进耳中。
在他的认知中,虽然这个骨龄不足二十的女修才表现出了超乎预料的实力,但那又如何?更何况,她说要与他做交易。他不会蠢得以为她看不出他是个魔!
修士与魔做交易?乜祭突然非常想仰天大笑。
锦凰自然看得出他的敷衍和鄙夷,但她不以为意。她的每一个想法、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待她说出交易的内容,她相信他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般。
“我可以助你除掉南淭,甚至让你重掌魔族!”
乜祭猛地转过头来,精锐的目光牢牢锁住锦凰,脸上一派肃然和冷凝,不复方才的散漫。然而,这副模样也不过维持了几吸,他盯着锦凰看了片刻,突然嗤笑出声,不屑和轻蔑之意尽显,“你不会因为刚杀了一头变异巨蟒,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吧?呵!你道本座为何会深受重伤?为何会躲到望仙镇,被人追杀?”
被这般嘲讽,锦凰也不恼,依旧面色冷然,声线没有一丝起伏道:“除掉南淭,我并没有说是我自己亲自动手。”
乜祭刚想嗤笑,突然反应过来,沉声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以为南淭将你赶出魔域,平定了内乱,他接下来会做什么?”锦凰也没有真的要他回答,顿了顿后继续道:“他一心想解除魔尊裂苍穹的封印,既然内乱已平,自然是继续寻找解除封印的办法。而作为受神谕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修真界来说,你道他们会允许南淭放出裂苍穹?”
乜祭已经彻底收去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待听完锦凰的话,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然而红瞳之中却有异光在流转。他垂眸静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面露怀疑,蹙眉问道:“你为何这么做?你有何目的?”
锦凰知道他会有此疑问,也不隐瞒,“我不在乎到底是谁当魔尊,是你亦或是其他哪个魔,我只要南淭的命!”说到最后,她的眼底突然迸射出凛冽的杀意和恨意,以及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狠辣与绝然。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但乜祭仍旧心存怀疑。他下颌微昂,斜睥她道:“照你这么说,南淭自有修真之人去收拾,那又要本座何用?”
“其一,南淭行踪鬼魅,我们无法时时掌握他的行踪。你既为魔族右使,自然拥有自己的心腹和暗线,我需要你作内应;其二,除了南淭我还要除掉一人……”说到这儿,锦凰的眸光骤然转戾,狠辣毕现,“我要以“与魔族勾结,意图颠覆修真界”为由,让此人永不翻身!而你,就是那个所谓的魔族!这些理由够吗?”
江心月,我要让你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此人与南淭不共戴天已经毋庸置疑,乜祭也不去深究两人到底是何仇何怨。他只需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更何况,这个地方如此诡谲,他又受了重伤,要出去恐怕还得靠她!
乜祭浅红色的赤瞳中瞬间闪过嗜血的猩红,声线低黯,沉声道:“好!成交!”
南淭毁他元婴之仇、赶尽杀绝之恨,他必一一讨回来!
锦凰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手掌翻动间一物从掌心飞击而出,“这是结盟的诚意。”
乜祭右手一挥,五指成爪,该物已稳稳落在掌心。他收回手,摊开掌心一看,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斗篷,以及一只精巧的青色瓷瓶。
他单手一扬,斗篷如张开双翼的巨大鸟兽当头落下,恰恰好罩在他身上。
他动作的同时,脆然却不乏冷冽的女声淡淡响起,在空旷虚缈的空间中扩散回荡,有种飘渺空灵之感。
“这件斗篷可以助你掩去些魔气。”
乜祭点点头,捻起青色瓷瓶拨开塞子,瞬间有白色灵气从里面溢出,香气四溢。他轻轻吸了一口,便感觉心神舒畅,竟是上品丹药!
乜祭抬头瞥看了眼眼前颀长瘦削的女娃儿,心底隐隐又是一惊。这丹药一看便知是稀世罕有,她竟然眼睛眨也不眨就扔给了别人,而且还是个于正道而言十恶不赦的魔。
他倒是越发好奇她的身份了。
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口,而是收回视线,仰头一口将丹药吞下。丹丸滑过喉咙口就瞬间消融于无形。他尚来不及运气调息,便感觉自食管往下生出数股灵气,沿着全身经络延伸至四肢百骸,熨帖重伤的经脉骨骼,全身的痛感瞬间就消去了大半。
须臾之后,乜祭深深吁出一口气,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物甩向锦凰,傲然道:“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本座也不能吝啬。这是魔族右使的法印。在魔族,见此法印如见本座。本座一日不亡,结盟便一日有效!”
他这几句话掷地有声,语气之中霸气尽现,犹如王者临世,傲然凛冽,不可一世。倒是与妖里妖气的南淭截然不同。
锦凰抬手轻松接过,垂眸看去,只见掌心处正躺着一枚方形法印。法印不大,都不足她掌心的一半大小,通体漆黑,质地刚硬无比,并非玉质,倒像是某种奇石。
纵然她有几世见闻,也瞧不出来到底是何奇石,想来这奇石是魔域所有。不过,奇异的是,这法印之上没有丝毫魔气,自然也没有灵气,当真如死物一般。
法印的正中央刻有火红色的三叉戟浮雕,与乜祭眉心的魔钿分毫不差。除了此浮雕外,法印之上,再无它物。
锦凰面无表情地将法印收进储物镯,而后道:“如今我们已在一条船上。这里是地狱之井,将会遇到什么也不得而知。为免我的同伴发现你,我与他先行,你暗随在后。”
她也不等乜祭回应便转身再次朝风扬走去。两人的交易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他没理由反水。更何况,如今的形势,她和风扬为他挡在前头,他还能有何不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