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老自戕被阻以后,脸上的表情有憎恨,有愤怒,还有厌恶、恐惧,但这都不妨碍苏长离把母蛊给他种下。
他被人禁锢着手,那粒小小的母虫接触到他的皮肤,很快便苏醒过来,而后精准地找到他血管处,钻了进去。
在苏长离的吩咐下,这里的士兵会十二个时辰看着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长离道:“我不杀你,还多给你两年活。”
楼千吟昏睡了两日,他睁开眼醒来时,动了动手,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温软软的触感压着。
受蛊毒影响,他身体异常沉重,伴随着一种浓烈的有心无力之感袭来。
他缓了缓神,侧头看去,方才见床边趴着一个人睡着了。
姜寐一直守着他,抓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歪头枕在他手心里睡。
仿佛这样才能安心一点点。
楼千吟看了她良久,而后伸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她尽管倦极了,却也不敢熟睡,因而他一有动作的时候她便朦朦胧胧地苏醒过来,看见楼千吟醒着的,立刻就清醒一大半,撑起僵麻的身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所有心绪皆绕在心头,出口时只是温柔地道:“侯爷醒了。”
楼千吟看着她的脸,原本前阵子还有些气色的,可这些日迅速地消瘦憔悴了下来。
她熬得眼睛通红,眼睑泛着青,全靠意志力支撑着。
姜寐对他笑笑,道:“你先躺着,我去叫大夫来。”
只是将一起身,姜寐就觉手腕一紧,她低头一看,是楼千吟握住了她。
下一刻楼千吟便往回一带,将她拽倒在床上,跌进自己怀里。
姜寐瞠了瞠眼,楼千吟手臂箍着她的腰将她抱着,缓缓闭上眼,声音有些嘶哑道:“我还想再睡会儿,不想被人吵。”
姜寐枕着他胸膛,眼角绯红,轻轻应道:“好。”
她伸了伸手,亦是紧紧抱住他的腰,万分痴恋地在他怀里轻蹭,闻着他身上苦涩的味道,听见他胸膛里有些缓慢的心跳,哪怕只有片刻的安宁相守,也是难能可贵的。
楼千吟一只手覆在她的双眼上,道:“陪我睡会儿。”
姜寐颤了颤眼帘,而后还是缓缓闭上,道:“嗯。”
楼千吟了解了荧祸的特性以后,只能暂时靠药物压制住体内的蛊毒,尽可能地延缓蛊毒的扩散。
荧祸在他体内不活跃,也就延长了发作时间。
可他在短时间以内,还是难以找到解决之法。
楼家宗室长老们全都在夜以继日地想办法。
那厢,洞里的长老在种下母蛊以后,短短一两日以内,他血管里所呈现出来的青黑色竟然全消,精神也好转,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没事似的。
但楼千吟心知,这样的状态也只是一时的。
就算这样能延长两年性命,可他也绝对不会用。
尽管有楼家其他长老提出,或许种母蛊也是一种险中求胜之法,母蛊入体以后,会吸掉血液中的毒,并且为了人体能持续给它们提供养分,它们会尽可能地减小人体损伤。
只要在母蛊吸走蛊毒,并和公蛊产卵之前的这段时间,想办法逼出蛊虫,就能成功。
公蛊一定是会跟着母蛊走的,且母蛊没有公蛊那么大的杀伤力和敏锐力,是有可能逼出来的。
但是楼千吟态度始终坚决,他宁愿跟着荧祸蛊耗死也不愿用那样的法子。
因为公蛊母蛊什么时候产卵人力根本无法控制;体内一只蛊虫尚且难以解决,更遑论那么多虫卵,会生出那么多蛊虫,这又是另一个不可控的局面。
他不会允许自己的身体变成畜养蛊虫的温床。
最重要的一点,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信不过。
如若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自己楼家的军医也好,宗室楼家的长老也好,他都不可能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们来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