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全就是趁长蛇大意之下,主动钻进了它的肚子,这里尽是粘稠的绿色液体,一圈圈的红色的肌肉有规律的蠕动着,也不知这些绿色体液是怎么形成的,它的腐蚀能力极为霸道,唐全的身体粘上这些体液,只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更是带着极强的麻痹和粘性,像是被捆缚住一样,动弹一下都极其费力,如果任由这么发展,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消化成一道血水,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巴蛇的消化液包裹着唐全,透过他的七窍、汗毛孔,缓缓侵入到他的体内,开始灼烧唐全体内经脉、脏腑。虽然身体触觉依然麻木,但那种直达神经的疼痛,唐全也能切切实实感受得到,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被虞子十追魂夺魄的那种状态。
“金精之气,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
“嗡嗡嗡!”还不等唐全做出反应,黄色圆盘居然主动有了动作,它从唐全腹内遁出,径直浸泡到长蛇恶臭粘稠的消化液中,像是一张棉被,居然开始汲取那无物不可化的消化液来。
“嗯?”唐全一愣,这也可以?凡是这世间最肮脏鬼魅阴暗的能量,这圆盘可是来着不拒啊,甚至可以说是情有独钟。
不一会儿,粘附在自己体表的体液,已消散一空,尽数涌入到了圆盘之内。
“哗啦啦!”赤红色的肉壁一阵蠕动,大量的绿色体液如同泉水一般,从肉壁上缓缓流淌出来,化作了条条水浪,似乎永不枯竭,无穷无尽。
“哈哈哈,量还不够啊,我给你加把火!唐全紧闭双目,再猛的睁开,一道金色光芒一闪而出,“刺啦!”如同刀斧削过,长蛇身体内的肉壁顿时被削去一大块,鲜血淋漓。
“我就知道你这腹内没有你那身皮那么硬。”
“咦?居然恢复得这么快,那就看看我究竟我削得快,还是你恢复得快!”
此刻湖水之中的长蛇早已放开了缠住的偃师胜,从腹内传来的剧痛,刺激得它上下翻腾,整个洞庭湖水,都被它搅动,它时而缩成一团,时而跃出水面,腹内的疼痛,根本无处安放。
湖岸边,那数百艘停泊的渔船被一阵阵翻腾的巨浪推着上下浮动,在一旁小憩的老者被吓得手足冰凉。
“无风起浪啊!是那水妖发怒了吗?”
“哎,看来那后生凶多吉少了!”
湖中的巨浪足足持续了小半天,直到血色的残阳再次映照水面,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巴蛇腹中的唐全,完全不知道外部的情形是如何,甚至连时日都已不清楚,他耗尽了体内的元气,用以驱动金精之气,直到眼睛流血,视线模糊,那不断渗出绿色液体的肉壁终于慢慢消停了下来。
“歇息一下!”
黄色圆盘像是一团肉瘤,死死粘在长蛇肉壁之上,那绿色液体已经不再渗出,它开始反哺出阵阵精纯的能量供唐全吸收恢复,足足两刻钟后,唐全缓缓站起,抬头望去,自己仿佛是置身在一个宽阔冗长的通道内,冰冷和腐烂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这段时间内,他利用金精之气的威力,反复削磨长蛇体内血肉,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可见森森白骨,而它的内脏器官,几乎已经完全被破坏了,此刻即使那不可一世的长蛇此刻还活着,恐怕也没有多少生机了。
“你要吃我,我自然要抗争,杀人者人恒杀之!”
“刺啦!”
像是划开了一张棉布,唐全手中持着黑矛,径直划开了长蛇的肚子,重新站了出来。
“果然是死了!金精之气果然不俗!”
长蛇百余丈长的身躯无力的仰躺着,一双黑灰色的眸子大睁着,死不瞑目。
“啾啾!”唐全将黄色圆盘中将小秋放了出来,小秋似乎很是不满。
“哈哈,这次在水里,你也没有用武之地不是?等你再成长一些,就可以助我退敌了!”
“啾啾。”小秋好奇的打量着巴蛇尸身,它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蛇。
“这水蛇妖物一只,看到它头上的肉瘤了吗?那可是代表着化蛟的潜力。本来前途不可限量,却年幼即夭,可惜!”
“小秋,这一身蛇肉可不能浪费啊,蛇羹,可是美味。”
唐全二话不说,简单清理了一下,将巴蛇身躯扔进黄色圆盘中,志得意满,自己这一趟有惊无险,为民除去一害,从此洞庭湖中渔民捕鱼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这是哪里?”收拾完了水蛇,唐全终于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这里是一处密闭的空间,无光无水,足有百丈方圆,这里应该是湖底,一葛青色光圈将湖水阻挡住,形成了一方干燥的空间。
“这里莫不就是这条水蛇的老窝?”
“啾啾。”小秋,扑腾着翅膀,双目看向远处,似乎在呼唤唐全。
“嗯?怎么了?”
唐全走上前去,瞳孔猛的收缩,“这是?”
一方青色的石桌上,两套长袍麻衣叠砌得很方正,麻衣旁摆着一张七弦的琴,和一张二十五弦的瑟,洁净无比,唐全已经认出,这琴瑟均为梧桐木制成,一看年岁,就知道有着深沉的历史,琴弦依旧紧绷,闪烁着淡淡光芒,而梧桐木也没有一丝腐朽,亮丽的色泽让人极为舒适。静静的躺在那里,无风轻鸣。小秋已经跳到琴瑟之上,叽叽喳喳,似乎对它们极为喜爱,那倒也是,凤凰本就是择梧桐而栖。
唐全将琴瑟从地上捡起,一种厚重的感觉传来,轻轻一拨,“铮铮。”悦耳的声音响起,虽然唐全不通音律,但也知道这样的声音,不可多得。仔细打量着琴瑟,只见它们的底座上各刻着一行小字,琴上写的是“赠妃娥皇”,瑟上写的是“赠妃女英”,这是舜皇的笔迹,唐全第一时间认出了写这字之人正是舜皇,毋容置疑,这琴瑟正是他制作出来,赠送给他的两位妃子的。
“居然是二位湘妃的遗物。”唐全抚摸着琴瑟,心中不禁的感慨,舜皇和两位湘妃当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逍遥快活,如今物是人非,他们已经陨殁,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英姿。
“南风曲已成,他们却再也无法同台共奏。”唐全正兀自感慨,轻轻拨弄着琴弦,“嗡嗡嗡”,清脆的音律响起,牵动着唐全的心弦。
唐全小心的收起琴瑟,目光却被那方石桌吸引,跟当时见到舜皇时一样,这上面也满是刻字。
“惊闻吾皇暴毙,吾与英妹心胆俱裂,肝肠寸断,只身赶赴九嶷山,却在洞庭湖上遭遇劫杀,来人黑袍罩面,人多势众,更兼功法诡异,竟可驱使鬼魅,吾姊妹不敌,临亡之际,偶遇巴蛇洞窟,吾姊妹自知必死,借洞窟潜藏琴瑟,后来者可取之,唯愿后来者将吾姊妹麻衣与吾皇葬与一处,不胜感激!”
“娥皇、女英顿首!”
唐全神情黯然,念到最后,眼泪如同珠子一般落下,他感动娥皇女英两位妃子对舜皇的情深意重,身死时刻,想的不是如何怨恨,如何复仇,却是想着怎么保存这一琴一瑟,拜求后人带走她们的遗物与舜皇合葬一处。更是痛恨夜游神殿所作所为,二湘妃的暴毙居然也是出自他们的手笔,这是要将舜皇一脉赶尽杀绝啊,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仇恨,要他们下此毒手?
唐全双膝盖跪地,“娥皇女英二位皇妃在上,晚辈唐全,定不负所托,将二位衣物与舜皇葬于一处!更是想告诉二位皇妃一声,临别之际,舜皇最放不下的也是二位,特作了南风曲以结相思之苦!”
唐全恭谨的磕了三个头,郑重的将衣服、石桌收了起来。他心中已经默默做出了决定,要将祭祀时沉入湖底的南风曲石桌重新收拢起来,将这一切,统统葬到舜皇遗骸处。
“想来二位皇妃发现这洞窟的时候,这水蛇还是颗蛋吧,说起来也是有恩于皇妃,既然如此,落叶归根,这具蛇躯,就让他安然葬在这洞庭湖底吧!”
“唐全,哈哈,终于找到你了。”
唐全身躯刚刚跃出水面,偃师胜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找了你三天三夜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唐全看得真切,偃师胜虽然说得轻巧,但脸上的泪痕依旧还在。
“呵呵,我也算是命大,没死成!”
“我最后昏迷之前,见到你被那巴蛇吞了进去,结果你这是险中求胜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幸好你没想到!”唐全想起在巴蛇腹内发生的一切,至今后怕不已,要不是有黄色圆盘这个利器,自己究竟能不能脱险,还真的很难说。
“走,我们先上岸了再说!”
“好!走。”
两人一腾一闪,两道身影略过,不一会儿,便已经落在岸上。
“让我看看,你没伤着吧?”一上岸,偃师胜赶忙凑到唐全身前,左摸右拍,好似给唐全检查身体。
偃师胜的热情弄得唐全极不习惯,赶忙劝阻道,“小侯爷放心,我没事,完好无损呢。”
“哎,那就好,你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要回荆州找父亲出手了!”
唐全心生感动,偃师胜快人快语,情深义重,绝对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小侯爷,谢谢!”
“你谢我干嘛!?”偃师胜声调一提,“要不是你,我早被那水蛇给缠死了!”
“走,这里离荆州也不远了,到我家里去坐坐,也好让我好好感谢你!小秋,你也去,我拿荆州最好的酒招待你!”
“这,不用了吧!”
“啾啾!”
“嗯?怎么?不给面子?”偃师胜一把揪住唐全,“咱们现在可是生死兄弟,你不去也得去!”
“这!”唐全一怔,“也好,那我也正好去长长见识!”
“哈哈,这就对了,咱们边走边聊,你赶紧说说,你被吞下后都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