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令宜从徐国公府走出来,领着毛豆在东街上闲逛着。
卖鱼的,割肉的,买菜的,织席贩履的,整条街道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突然,她在那商贩中瞥见一熟悉的身影,心中波澜再起。
“毛豆,跟我悄悄过去!”
哦吼吼~~!
街市中,一身长近八尺,体型魁梧,圆脸浓眉细眼,宽厚鼻梁,短胡无须,身着粗麻褐色宽衣,头上插着个木簪站在那摊子后面。
卖的东西也跟整条街格格不入,全是一些山水墨画,,要么就是长行字帖,说说这字也是笔力浑厚,挺拔雄劲,开阔而又深沉。价格也十分便宜,都是一枚钱一副。
“黄大爷,这是你要代抄的碑文,一共三枚钱!”侯吉将圈好的一沓字帖交给摊子前的老叟
“多谢侯小哥儿了!”老叟从怀里掏出三枚钱放在摊子上,然后接过那一沓碑文。
“您客气了,以后有需要再来!”侯吉笑道
“一定,一定!”老叟将碑文收好,作了一揖就离开了。
在老叟离开后,侯吉才将那三枚钱装进腰间挂着的干瘪的钱袋里。
“姑娘,是要些字画还是碑文、祭文誊抄啊?”见徐令宜走了过来,侯吉连忙露出笑脸恭迎道
“我···可以先看看吗?”徐令宜声音有些发抖的看着那挂在那里的字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可···可以!”侯吉看着徐令宜,自己长得也不吓人呢,怎么感觉她跟快被吓哭了一样?
“不用了,这里的字画我全都要了!”徐令宜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案上。
“不过,我要见见写下这些字的人!”
“姑娘,钱给多了,这些字画要不了这么多。”侯吉将那一两银子推回。
“至于姑娘说的人,在下不才,曾经也曾读过几篇书,这些都是自学而来的!”
“不用了,这些字画值这一两银子,你给我装起来吧!”徐令宜道
“多谢姑娘了,您稍等!”侯吉笑道,将所有字画全部收起来放进竹篓里,然后恭敬地递给徐令宜。
“您拿好!”
“多谢了!”徐令宜接过背篓,随后转身欲走。
“您慢走!”侯吉笑着恭送道
直到看见徐令宜完全离开,消失不见后,侯吉才开始收拾起摊子。须不知,徐令宜才没有离开,找了个小巷子钻进去,把背篓交给毛豆嘱咐它先回去,注意安全后,然后就悄摸摸的跟了上去。
侯吉背着柜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先是去了药铺买了些药,然后用剩下的钱买了只老母鸡,再买了些其他的。让摊主处理好后,就独自一人出城了。
“那个方位是?”徐令宜看着侯吉出城之后,只身快步前往的地方,果断地跟了上去。
先王陵寝,确切的说是曜日国历代先君共葬一陵。传闻曜日国开国先君李赢梦中于桥梧山遇一大巫,那大巫为其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曜日国地薄人稀,妖异四生,有蛇虫鼠雀吞龙之势,唯有曜日国历代君侯之先驱同出一陵镇压国运,方可龙翔于野,踏足九天。
自此,桥梧山整座大山成为曜日国历代先君埋葬之处。
“侯老弟回来了!”看门的王五、赵六手持长枪看见从林中大路走出来的侯吉拱手笑道
“王大哥,赵大哥!”侯吉作揖道
“看样子今日生意很好哇!”王五看着侯吉一只空着的竹篓笑道
“今日来了大户,一下子把我家公子所有的字画都给买下了!”说着,侯吉从竹篓掏出荷叶包着的半只烧鸡递给二人。
“小小心意,还请还请二位哥哥收下!”
“侯老弟,你要这样说我哥俩可就不客气了!”王五接过烧鸡嘿嘿笑道
“不过,干有烧鸡没有酒可不行!改明儿我跟你赵哥休息的时候,来我家,咱哥仨喝个尽兴!”
“一定,一定!”侯吉笑道
“我家公子还等着我呢,我先上去了!”
·····
桥梧山不高 ,也就八百多米吧,但是它很大,占地比整个曜日王城还大。
半山腰上,白玉石台,朝望七星北斗,此地除了祭祀少有人来,整座大山都被魏祁丞施下了阵法,一般人很难闯进来的。
山腰左侧,有一破落小院,院里两座陈旧的木屋,再无其他。
院中,一名男子坐在轮椅上,披头散发,发丝枯燥毫无色泽,几根白丝掺插其间,身着粗布黑色宽袍,浅露胸膛可见根根肋骨,脸型消瘦无血色,颧骨略微有些突出,眼窝有些凹陷,眼中可见根根血丝,深邃而又苍白,一根黑色的麻布将鼻子消失的位置遮住。这男子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远方的天空,好似冢中枯骨,今日才被挖了出来。
“公子,晚上吃鸡!”侯吉走进院中将另外荷叶包着的另外半只鸡放在一旁的座子上,见男子没有理会他,侯吉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背着背柜往灶屋走了过去。
在侯吉离开后,男子才动了起来,双手费力的推动轮椅,朝屋子里走去。
不多时,怀里放着一坛酒,走了出来。
酒坛放在桌子上,摆好两只豁了口的破碗,打开荷叶包,倒上一碗浊酒,从那半只烧鸡中,拿起没有一丝肉,沾着油腥的鸡骨在口中吮吸着,反正现在的他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也就是过个瘾。端起碗中浊酒吸溜几口,又把那根骨头放进嘴里吮吸起来。
“姑娘,擅闯王陵可是死罪的!”男子将骨头放在桌子上,转过头看向声音如同腹语一般,沙哑低沉似乎每一个字都在用力!
“我······”徐令宜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子期,梦中日夜所思之人,早已不似当初模样。
“姑娘还是快些离去吧,王陵重地,闲人不可擅闯,吾只当你是无心之举,快些离去吧!”男子道
“久闻魏远侯之名,我在街上看见你的字画,特地想来拜见一番,还有一事所求!”徐令宜压制住内心的激荡,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作揖道
“姑娘找错人了,魏远侯早就死了,满城皆知之事,姑娘该是外地来的吧!你要找他,该是去城南外的清麟山上,他在那里埋着的。”男子道
“那不知公子是谓何人?”徐令宜问道
“我······无名无姓,唯有无期二字当谓我名!”无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