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
一身着雍容华贵,浑身尽显贵气的少妇坐在那里,手里正细细端视着盘中新得的五十颗色泽晶莹米黄色,质地圆润饱满的大珍珠。
“人都走了!”
女子漫不经心的说道,纤纤玉手落在那珍珠盘中,任由一颗颗珍珠从指尖的缝隙中滑过,冰凉的触感,让女子不由得闭上眼享受起来。
“回夫人,已经走了!”
刚刚驱赶朱黄氏二人的护卫佝偻着个腰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望着盘中不断游走的珍珠。
朱祁月也不说话,任由着那护卫站在那里,突然她眉头皱了下,睁开眼看向从盘中拿起的那颗较其他珍珠小了很多,上面还有一些凹陷和凸起。
“下去吧!”
朱祁月将那颗珍珠丢给那护卫,挥了挥手示意那护卫可以走了。
“谢…谢过夫人!”
护卫双手捧着那颗珍珠,如心肝宝贝般,欢喜的跑了出去。
待到护卫离开后,朱祁月拿起一颗最大珍珠,举至面前,指尖轻轻捻动着。
爹,就当是为女儿吧!再牺牲一次吧!
女儿好不容易摆脱商贾出身这低微的身份,嫁入原平君府成为当家主母。
爹活了五十五年了,也该活够了,就当是为女儿现在这身份再做最后的贡献吧!
朱祁月看着面前的珍珠,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珠玉宝器,享受惯了各样人的阿谀谄媚,现在让她在这种生活和救朱陶两个中选一个,她又怎么能舍得舍弃这种过惯了的贵妇人生活呢!
“再选几颗大的,一同碾成粉吧!”
朱祁月将手中的那颗大珍珠丢给身旁的丫鬟,随意的说道。
“是!”
……
天已经黑了,朱黄氏和朱黄玉坐在马车上朝安伯侯驶去。
他们已经去过宁泉侯府了,不过这去跟没去一样。
原平君府还有人去给报信,虽然到头来一直在捉弄敷衍二人,但好歹是有人报信的。
至于那老二朱夕月似乎是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一样,在二人到了宁泉侯府门口的时候,府门关闭得死死的。
门内灯火通明,看上去其乐融融。
门外,朱黄玉敲了十几下门,一直没有人来回应,好像府内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最后,朱黄玉忍不住使劲儿踹了几下门,但最终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马车内,朱黄氏无力的低着头靠在车厢上,夜色的渗透下,明明才四十九岁,却明明显得更加憔悴苍老了。
“娘,你说些话吧!”
“这样憋着,我有些怕了!”
朱黄玉看着一声不吭的,连出气都没有动静的朱黄氏,确实有些害怕了,她自己的母亲会想不开,会做出些傻事来。
“玉儿,你说娘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朱黄氏的声音有些颤抖,里面尽是无奈、自责与悔恨。她的眼中早已没了泪水,除了血丝,便是深邃而又苍白的空洞无神。
“这不是娘的错!”
“是大姐和二姐太不孝,是那曜日国太霸道,是咱们的王上太无情!”
朱黄玉起身紧紧地将朱黄氏搂在怀里,只希望凭她自己给她的娘一些慰藉。
“娘以后,就只剩下玉儿了!”
朱黄氏在朱黄玉的怀里,话语平静的出奇。
“不会的!”
“侯爷,他一定会想法子救爹的!”
朱黄玉劝慰着,但现在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这时候马车停了,外面传来马夫夫人,侯府到了的声音。
“娘,先下去吧!”
朱黄玉道
在二人走下马车的时候,便见着在府门外已经等候多时的申居。
申居早就预料到二人会是如此情境回来,也不再问询什么,只是让二人先进去用饭,什么事情都等吃完饭后再说。
只是因这事情烦扰,二人也没什么胃口 一桌子的菜,也只是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下去。
堂内,看着沉默的二人,申居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吐了一口气开口道: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岳丈!”
“什么法子?”
二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申居
“法子很简单,岳母将岳丈在楚禾国所有的资产全部卖掉,带着二十万石粮食前往曜日国,从此以后无论去往何处,都不要再回楚禾国,再不是楚禾国的人!”
“这是为今之计唯一一个,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至于资产贩卖以及粮食运送,我来处理。”
“剩下的……”
“不行,坚决不行!”
申居话未说完,便被朱黄氏打断。
“这种方法,让我和玉儿爹他背上叛国的骂名到没什么,但是您不能!”
“您是楚禾国的安伯侯,是楚禾国将才柱石,未来无限。不能因为我们背上让你杀头的罪名!”
“不能为了救玉儿爹,来毁了你。我们夫妻俩已经受了侯爷太多的照顾了,不能再因为我们,把侯爷拉进这臭水沟里!”
朱黄氏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言辞从未有过的激烈。
看见朱黄氏这个样子,申居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岳母若是担心这个,那就大可不必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且不论玉儿是我的妻子,更何况十年前,若不是岳丈千里送来的那株五百年山参,家母也不会多活了六年。”
“至于王上,他暂时还不会杀我!”
“岳母放宽心便是,明日咱们便开始准备吧!”
这时候,朱黄氏直接给申居跪了下去。
“岳母这是做甚,快快请起!”
申居忙起身上前搀扶道,朱黄玉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不!”
朱黄氏直接推开了申居的搀扶
“侯爷大恩大德,老身无以为报,这一拜是老妇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岳母,这又是何必呢!”
申居有些无奈的苦笑着。
……
第二日,申居直接告病不去上朝了,这一病就直接病了十天,而这距周兴约定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这十天中,朱黄氏变卖了王城内所有资产,加上手中现有的,总共获取了十五万两黄金。
【不得不说,这是真有钱!】
朱黄氏除了自己留了一万两外,剩下的十四万两连同那栋不好卖出去的府宅全部无偿给了申居。
三万两用于补上申居派去各地收粮的亏空,剩下的十一万两是真的无偿的给了申居。
尽管申居十分抗拒的拒绝了,但奈何拗不过朱黄氏,最终以朱黄玉的名义收了这些钱。
然后第二天,朱黄氏便带着几个愿意跟着她的老仆驾着一辆马车趁着夜色出了王城。
申居如往常一般去上朝,只口不再提运粮的事情。
十天后,熊歇和邹平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当他们踹开朱陶府门的时候,府内早已没了活物的气息。
当天,熊渠便下达王令将那二十万石粮食以及朱黄氏所有的家产全部追回,至于人的死活可以不计,而申居也暂时被禁足在了侯府内,等到追回钱粮后再与他算账。
申居早就预料到事情会那么早败露,所以他特地挑选离从山城较近的几座大城选择收粮。
等到熊渠的王城禁卫追过去的时候,朱黄氏早已收购粮食,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的快速朝距离从山城最近的秋眠城驶去。
因为有申居给的将令,一路上各城的守军也不敢拦着,全部给放了行。
只是这二十万石粮食的车队十分冗长 了,耽搁了很多的行程。
终于,在粮队的第一辆马车进入从山城境内的时候,王城禁卫可算是追了上来,并且拦下了大半的车队。
也就在这个时候,早已等候在此的周兴率领五十守军与那二十王城禁卫开始了交锋。
连续十几日的赶路已经让这二十禁卫身心疲惫不堪,打了一会儿后,见秋眠城的援军还没有来,便是丢盔弃甲的逃离了。
至此二十万石粮食全部运进了从山城。